辛夷藥坊裏噤若寒蟬。
傅九衢都要低頭相迎稱“貴人”的人是誰,他們不敢想,也不敢猜,因為貴人進了門,就被辛夷迎入內室,然後直接關了藥鋪,叮囑夥計回家,不再迎客。
周道子被叫入內堂,對著趙禎便行了大禮。
“官家啊,多年不見,您身子可好,老臣,老臣甚是想你啊!”
趙官家嗬一聲,再嗬一聲,冷笑聲自己都聽得別扭。
“你個老東西,你要是惦著朕,就不會辭官歸隱,你要是惦著朕,你就不會寧願到一個小小藥堂來坐診,卻不給朕看診。”
“這……”
周道子有苦難言,厚著老臉嬉皮笑臉。
“老臣手殘,不配侍候官家貴體。”
“得了。”趙禎擺擺手。
好聽的話他平日裏聽得太多,微服出宮,不想再重複一遍又一遍。
他低頭看一眼辛夷特地為病號定製的那張躺椅,拍了拍,眉頭一皺,在內侍的攙扶下躺下去,闔上眼,淡淡地道:
“收起你那一套。來給朕瞧瞧,近日總是頭痛犯困是怎麽回事?再是賣乖討巧,顧左右而言他,朕決不輕饒!”
周道子嘿嘿一笑,“老臣哪裏敢呀。”
皇帝說得這麽輕描淡寫,就是沒有責怪之意,周道子大著膽子上前問脈,辛夷看一眼傅九衢,悄悄朝他勾勾手,示意他出來。
二人走到內堂門外,辛夷這才小聲說道:
“我做的那個白篤耨,倒是很適合貴人的症候,拿一些來不知方不方便?”
傅九衢清眸微沉,落在她的臉上。
多日不見,這小娘子好似又俏麗不少。
這張臉,雪白如玉,那些斑痕幾乎看不清了。
但這張嘴巴,卻更是油滑,就沒有空子是她不能鑽的。
傅九衢冷笑一聲,語調裏是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
“香藥不是被搶了麽?你哪裏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