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一言一行都要合乎禮儀法度,什麽舉手投足無一不要彰顯大家氣度。
坐要幾分空、幾分滿,茶在什麽樣的日子要飲什麽樣的溫度……還有那耳朵上墜著的耳鐺能晃幾分不能晃幾分,釵子上的流蘇要什麽色的才最合身份。
在人前她不能大哭也不能大笑,更不能像尋常姑娘那般,性子上來了便跑跳兩下……她要時刻穿著最得體的衣裳,走著最端莊穩重的步子……
——這麽些年,她當真是已煩透了那無時無刻不存在的各種規矩,做夠了那該死又無趣的“貴女典範”。
“我受夠了那些虛偽又麻煩的規矩禮法,我想去四處走走、四處看看。”蕭妙童道,一麵離了涼亭伸離了手。
她試圖去摸一摸那雪霽後晴得跟鏡似的天,試圖捉一段夾雜著些許水汽的凜冽寒風。
她想離開京城,去看看江南的雨、塞北的月,大漠的風沙和南疆四季都能盛開的花。
她想帶著祖父留下的東西一起去,她想讓祖父也跟著她去細細感受一番,那名為“自由”的味道。
她被困在這京城太久,祖父也被困在這蕭府之內太久……久到她忘了京外的山花是什麽樣子,久到她都忘了,她本也不必一生守著這麽個腐朽的蕭府。
她終於不必再留在這裏與他人勾心鬥角,她終於可以像慕家的女兒們那樣自由了。
蕭妙童望著那天,長長地呼出口氣來,想通這一切後,她心下是前所未有的寧靜與輕鬆。
她站在這裏,回看故去的種種,隻覺那些故去的舊事,無端便像是兒戲一般的幼稚可笑。
她從前……怎麽就那樣願意幫著嫣表妹出謀劃策,幫著她讓她跟著旁人拈酸吃醋呀。
少女鬆了眉眼,唇邊忽的浮上了一抹似是釋然又似是自嘲的笑。
她笑她曾經是何等的無知又愚蠢,可那份無知與愚蠢,亦確確實實地成為了她今生一段不可輕易忘卻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