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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歲被他突如其來的話弄得愣在原地, 眼睫上沾著的水珠悄然滾落。
容瑾心底一陣酥麻,他低身輕吻上日思夜想的人。
唇瓣相貼時他嗅到了對方身上特別的味道,無數次在夢中相遇, 又在想要抓住時煙消雲散, 化為泡影。
而這次的觸感卻是真切的。
童歲回來了。
這就已經足夠了。
容瑾張開嘴,一點點像是熬化了的糖漿般將童歲紅潤的嘴唇包裹, 不知疲倦的掠奪著他的呼吸。
童歲的臉滾燙一片, 被他纏綿的吻親得快要呼吸不過來,身上軟乎乎沒有什麽力道, 任由他親到眼角發紅,眼淚又快要掉下來了。
容瑾心裏軟的一塌糊塗,卻完全停不下來靠近的動作。
他想。
這似乎有點過分,但還不夠……
這時,門外被咚咚的敲響。
“督主,您在嗎?”
童歲被嚇了一跳,連忙拽住自己鬆散的衣擺像是隻受驚的兔子般起身,紅著臉頭發也亂糟糟的,嘴巴更是紅得惹人聯想。
而容瑾一身整齊, 唯獨蒼白的唇多了幾分血色。
強烈的反差感讓童歲又紅了眼睛,著急又慌亂, 衣服都理不清, 害怕門外的人會突然衝進來。
察覺到他的緊張, 容瑾替他細細地整理衣服, 輕聲道:“別怕, 他們經過訓練, 沒有吩咐是不敢亂進來的, 就算是看到什麽不該看的, 也絕對不會往外說。”
如果不是知道錦衣衛一般選擇打擾他,都是有要事匯報,容瑾根本不會願意在這種時候停下來。
過了一會兒,門內終於傳來容瑾的聲音,“進來吧。”
兩名錦衣衛推門而進。
房間內還殘留著沐浴後的熱氣和香味,穿著明黃色衣袍的小皇帝正滿臉緋紅坐在容瑾旁邊。
兩人連忙跪下,向童歲行禮。
容瑾道:“起來吧,有什麽事。”
兩名錦衣衛看向旁邊的童歲,猶豫著要不要直接說。
童歲察覺到氣氛不對,道:“要不你們聊吧,我出去等你們。”
他說著要起身,手腕忽然被一股力道拉住,輕輕往裏一帶,整個人緊靠著容瑾的腿側坐下。
容瑾道:“陛下無須回避,錦衣衛本就是保護皇帝所設立的情報機構,您是他們真正的主人。”
兩名錦衣衛見狀也不再藏著掖著,把京城傳來的情況全部都匯報了。
“綽羅斯派出去的軍隊想要突襲京城,被兵部侍郎顧玉宸所率領的隊伍擊敗,朝中有瑞王在主持大局,目前的形式十分穩定。”
錦衣衛道:“不過消息傳輸有延遲,不能保證現在是什麽情況。”
容瑾微微皺起眉頭。
就算是擊退了外敵,也還有內患需要防守。
皇位的**力太大了,萬一顧玉宸和楚允煜兩人聯合謀奪,倒是件很棘手的事情。
“陛下,我們要盡早回去了。”
童歲點點頭,“我們什麽時候走?”
“後天吧,明天要和駐地軍隊餞別。”容瑾道:“不過陛下你放心,就算是京師有異動,我們從這帶回去的軍隊也足夠平息叛亂。”
真的有人狼子野心,他大不了血洗一次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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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為了犒賞這段時間軍隊的辛苦,所以舉行了一次臨行前的慶功宴,一群習慣了作風奔放粗野的軍人坐在底下,聽著粉雕玉琢的小皇帝講話。
大家不懂怎麽表達自己的喜愛,就用了敬酒這一最直接的方式。
童歲本來就不會喝酒,被連著灌了幾次烈酒就昏昏沉沉的,半個人都靠在了容瑾的肩頭往下滑。
容瑾伸手將人拉住,靠在自己的懷裏。
童歲喝的臉頰紅彤彤的,艱難地睜開眼睛看著他,“容瑾……”
容瑾嗯了聲,嘴角淺淺揚起一點弧度。
原本想要上前敬酒的軍官們看到這親密的一幕,動作頓住,他們很少見到容瑾露出發自內心的笑意。
他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冷漠的,像是一捧雪,唯獨在童歲的麵前,會化成柔柔的水。
容瑾將喝醉的童歲攙扶起來,一手攬著他的腰,對旁邊的張遲道:“將軍,陛下喝醉了身體不適,我先行帶他離開。”
張遲連忙點頭,看著他有些吃力的動作,“需要我喊幾個人幫你嗎?”
“不用了,我自己來。”
容瑾不喜歡別人碰童歲,自己將人送回了房間。
童歲骨架小但畢竟身高在那,體重也有一百多斤,折騰了一次將人放在**時,容瑾的額頭出了一層亮晶晶的汗珠。
**的人沾了床似乎就睡著了。
容瑾鬆了一口氣,正要站起來時忽然被人從背後纏住了。
他渾身一僵,還是有點不適應這麽近距離的觸碰。
“容瑾……”
童歲迷糊地喊著他的名字,聲音帶著幾分平時沒有的沙啞。
容瑾沒有推開他,“怎麽了?”
童歲像是沒有長骨頭的八爪魚,沿著他的後背好不容易才坐起來,滾燙的臉頰貼著容瑾的脖子後麵,下巴抵著他的肩膀。
熱熱的呼吸噴灑在容瑾的頸側。
“我其實真的很開心,容瑾,我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能見到你,而且你終於願意麵對我了。”
聽著童歲的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用力的原因,容瑾隱隱覺得身上也有些燙,心跳的速度比平日更快。
一直空缺的心髒角落酸澀又悸動。
他喉結滾了滾,“以後不會躲著你了。”
“嗯,永遠都不許。”
童歲用鼻尖輕輕蹭著他的衣領,露出原本被包裹在衣服下流暢的肩頸線條。
容瑾感到肩膀一疼,像是被咬了一口,回頭便看到了一個淺淡的牙印,說不出多疼,倒是癢癢麻麻的是種很奇怪的感受。
他並不排斥這樣的靠近。
童歲小聲道:“你很漂亮。”
容瑾微微愣住。
“我是說真的啊,在我的心裏隻有你是不一樣的,我喜歡你。”
童歲並不知道自己頂著這麽一張漂亮又乖的臉蛋,說出這種直白的話,到底有多麽的引人犯罪。
他倒是說完自己先臉紅了,沒了力氣要往被子裏鑽。
容瑾轉過身,用粗糙的指腹勾著他的下巴,將已經躺下的童歲勾得抬起頭,“你打算就這麽睡了?”
童歲點點頭。
向他胡亂地表白了一通,就這麽自己先去睡了。
容瑾怎麽可能會同意。
他也跟著俯下身,吻住紅潤的唇輕而易舉的奪走了主動權,三兩下就把喝醉的童歲親得開始求饒。
“容瑾,我不想親了。”
“再親一會兒,很快結束了。”
童歲隻能又忍了一會兒,意識到容瑾嘴上哄著人,但食髓知味般不願意鬆開,著迷般獵取著帶著酒液辛辣的甜味。
他有些生氣了,氣得眼睛亮晶晶的,“你騙人,我嘴巴都被你親疼了,容瑾,你這個大騙子!”
容瑾停了兩秒,又帶著灼熱的呼吸湊上來,溫聲道:“哪裏疼?我幫你看看。”
童歲被他哄得撅著嘴,給他檢查。
容瑾眼底極深地看著泛著水光的唇,裝模作樣的湊上去,“沒問題。”
“怎麽會?!”童歲把臉又往前推了一點,“你看清楚點。”
“看不清楚了,我再親親試下?”
“……那好吧。”
……
親到最後,兩人的氣味徹底融合在一起。
童歲也因為實在太困了,忍不住睡了過去,紅潤的眼角還帶著點點濕潤的淚珠。
容瑾看著被自己親紅的嘴唇,因為反複的摩擦鮮紅欲滴,尖細的下巴上還帶著幾枚淩亂的指紋。
看起來就像是被人狠狠欺負了。
他又忍不住俯身親掉他的點點淚珠,不明白自己明明十分厭惡和別人有肢體接觸,到童歲這兒就換了個人似的,怎麽都碰不夠。
他的手指輕輕拂過肩膀上的那枚牙印,心尖又是一陣暖意湧動。
容瑾將童歲被子掖好,這才吹了燭火讓房間徹底暗了下來,他抱著人閉上眼睛,從未有一次如此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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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童歲醒來的時候容瑾已經不見了,不知道去幹嘛了。
或許是昨天喝的酒實在是太多了,超過了童歲這個菜鳥的極限,他現在想起來昨天發生的事情還有點臉熱。
門被敲了敲,童歲紅著臉道:“進來吧。”
容瑾走了進來,跟在他身邊的還有張遲。
“陛下您怎麽樣了?”張遲關心道:“您的臉看起來很紅,要不要叫太醫,都怪昨天那些人沒有分寸。”
童歲心虛的視線瞥過容瑾,“不用叫太醫,我自己緩一會兒就好。”
張遲點點頭,“回朝的馬車和軍隊已經備好了,隻要陛下下令隨時可以啟程。”
童歲聽了也不再耽擱,起床洗漱換好衣服,走出去時看到了府邸門前浩浩****的車隊,最前方的馬車裝飾金碧輝煌。
“陛下請。”
童歲踩著椅子上了馬車,馬車裏的空間很大,不僅可以容納他,再來多幾個人也絲毫不擠。
於是他掀開車簾,對身後準備上第二輛馬車的容瑾喊道:“容愛卿,你上來,朕還有要事和你商議。”
容瑾腳步一頓,順從地道了聲是。
他掀開車簾走了上去,車隊這才徐徐啟動。
車裏的容瑾道:“怎麽了?”
童歲嘿嘿一笑,“沒有事,我就是看這兒位置大,我一個人坐著太無聊了,所以讓你進來陪陪我。”
車內的密閉性很好,容瑾淡淡抬眼看他,多了幾分說不出來的曖昧。
童歲被他看得有點慌張,忽然有點後悔把人喊上來了,不過喊都喊了,他也不可能再反口。
隻能乖乖並腿坐著。
不過容瑾似乎也沒有折騰他的意思,隻是靜靜閉著眼睛養神。
車隊一直前行了很久,車內鋪著軟墊還算是舒服,但經不起長時間坐著,等車停下來後,童歲迫不及待地跳下車去放風。
他們停靠的是一處規模挺大的驛站,沿路有很多小商販挑著擔子,裏麵裝著各種東西售賣。
童歲在車裏幹坐著太無聊了,他看到了葡萄,於是順手買了一些洗幹淨帶上車。
車隊重新上路。
童歲嚐了一顆葡萄,豐盈的汁水在口腔迸開,“這個很甜,你嚐嚐?”
他把果盤往容瑾的方向推了推。
容瑾睜開眼睛,童歲的手指上沾著點點水珠,唇色染上了葡萄的顏色像是上了一抹顏料,很單純的邀請他吃自己買的水果。
他喉結滾了滾,卻想到了昨天晚上帶著酒氣的吻。
童歲看他不動,問:“你不喜歡吃嗎?”
“喜歡。”
容瑾說著傾身靠了過來,身上帶著淡淡的冷冽香氣,貼上他的唇吻了吻。
童歲當場宕機在原地,怔愣幾秒的空隙已經讓容瑾加深了這個吻,將他抵在柔軟的墊子和自己的身前,卷走他嘴裏殘存的果甜味。
清醒時的吻和喝醉時不同,每一分的感受都會變得格外的清晰。
童歲身體不自覺地緊繃,手指蜷縮,他以前不覺得,但現在甚至可以感受到馬車在行進時碾過凹凸不平的路麵起伏以及外麵是不是傳來的交談聲。
所有人都在認真趕路,而他們卻躲在馬車裏接吻。
童歲的臉頰更紅了幾分。
而容瑾卻吻的很專注,仿佛他的眼裏隻剩下眼前的人。
童歲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
容瑾微微挑了下眉尾,向來冷淡的眼睛帶著幾分不滿足,似乎是在等他開口說話。
童歲緊張地抿了下唇,“我是讓你嚐葡萄甜不甜。”
“剛才已經嚐到了,很甜。”
容瑾說著用纖長的手指撚了顆圓潤飽滿的葡萄,夾在指間,簡單的動作卻有種蠱惑人心的魔力,他低聲道:“陛下沒吃夠?”
童歲腦袋空白一片,什麽都沒有想就跟著點了點頭。
容瑾將微涼的葡萄抵在他的嘴上,童歲隻能張大嘴去接,不讓葡萄掉下來。
“陛下咬不住的話,卑臣願意幫忙。”
容瑾說著再次吻了上來,用牙齒咬破了葡萄表層的皮,汁水的甜味瞬間彌漫滿了整個口腔。
原本微涼的果肉在體溫的作用下變熱。
童歲感覺自己有些昏了,不然怎麽會一邊接受容瑾投喂的葡萄,一邊纏綿接吻。
果盤上葡萄大部分都進了童歲的肚子裏,撐得他中午的飯都吃不下,嘴巴也紅彤彤的。
剛才還願意下車放風的人,此時縮在車裏紅著臉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
落日爍金,車隊找了一處空地紮營生火做飯。
童歲在車上賴了一會兒。
容瑾掀開了車簾,“下來吃飯吧。”
“不吃了,我不餓。”童歲縮成一小團,裹在毯子裏的臉隻露出一雙紅紅的眼睛望著他。
容瑾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手裏端著什麽重新走了進來。
他在童歲的旁邊坐下。
童歲瞧見了他放在一邊的飯菜,畢竟是行軍路上條件有限,能帶的都是一些耐放的食材,但好歹是熱食。
容瑾伸手過來,伸進毯子,“中午就沒吃,現在起來吃點?”
童歲動了動,拉著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不是很想吃……”
聲音軟軟的,眼巴巴的看著他。
容瑾非但沒有覺得煩,眼神柔和了下來,拿起旁邊的碗,“你小時候在我身邊沒有喂過你,不如現在補上吧。”
他說著真的用勺子吹起了氣,一副要喂小朋友的模樣。
童歲想到了容瑾今天喂的葡萄,連忙起身把碗筷拿了過來,紅著臉自己吃掉了。
“可以了,我吃飽了。”
容瑾看著空碗,滿意地誇道:“陛下真棒。”
童歲看著他離開,臉紅。
這也有什麽好誇獎的嗎?
容瑾是不是溫柔得有點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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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一連好幾天的趕路,有時候晚上他們就地紮營,遇到有驛站的時候也會休息在驛站裏。
童歲大部分時間都和容瑾黏在一起。
幾乎隻要兩人的眼神碰上,容瑾就會湊上來吻他,童歲一開始還會害羞閃躲,這麽這幾天下來,童歲都快要被他吻熟了。
童歲真的搞不明白有接吻症的人到底是怎麽躲了他那麽久的。
不過容瑾還是有點分寸的,至少在人前還會保持著兩人的君臣距離。
在外人看來倒真像是兩人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商量,沒有吩咐的話,隨從都不敢輕易靠近兩人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