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綿綿大腦一片空白,她悲痛的喊道:“奶奶……”
身後的祁宴緊繃著薄唇,雙手緊緊攥住,江綿綿在想,祁宴心裏的痛應該不比她小。
身後的醫生歎息道:“老夫人去了,二位節哀順變。”
老夫人舉行葬禮的那天,整個北城權貴圈的人都來了。
老夫人生前並不喜歡大操大辦,但祁宴還是固執的想讓老夫人熱熱鬧鬧的走。
江綿綿站在一旁,不時有富家太太,名媛千金,過來給江綿綿打招呼。
“江小姐,節哀。”
江綿綿點了點頭,那富家太太繼續說道:“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江小姐有時間,一起來喝下午茶。”
江綿綿挑了挑眉,對於這富家太太話裏的深意,再明白不過。
這些天,那些權貴圈裏的富家太太,名媛小姐,看到了江綿綿和祁宴有重歸於好的苗頭,再加上老夫人和陳玉蘭一個死了,一個瘋了。
若是江綿綿和祁宴複婚,祁家的女主人就是江綿綿,這些人自然是要拉攏的。
表明上是邀請一個圈子裏的人,喝下午茶,實際上是幫助自己的丈夫,談生意。
江綿綿收下了那名片,淡淡的說道:“多謝你的好意。”
江綿綿並沒有答應,也並沒有拒絕,模棱兩可的態度,讓那富家太太有些迷惑。
她走了以後,依舊有很多太太來給江綿綿遞名片,不是邀請江綿綿去喝下午茶,就是邀請江綿綿去聚會賞花。
江綿綿都是微笑著收下名片,不答應也不拒絕。
老夫人的葬禮結束以後,已經下午的八點多鍾了,雖然很多事情,都由管理人員,安排好了。
祁宴也跟著操心,但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
那些傭人拿不準,都會去找江綿綿,算下來,今天江綿綿一天飯沒有吃,連水都沒有喝。
但在葬禮,下葬的時候,卻不覺得一點點的疲累,隻覺得滿腹的心酸,閉上眼睛,那個慈祥溫和的老人家,仿若還在她的麵前。
祁宴的狀態也不必江綿綿好到哪裏去,他眼角猩紅,眸底血紅一片。
從奶奶走了以後,他就一直緊繃著表情,除了安排管理,工作人員,其餘一句話都沒有說。
江綿綿和祁宴坐在餐桌的對立麵,江綿綿見祁宴麵色冷凝,麵對一桌子食物,不為所動,一點胃口都沒有。
她拿過一旁的湯勺,給祁宴盛了一碗海鮮粥,放到了祁宴的麵前,輕聲說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吃一點吧。”
祁宴抿了抿唇,忽然掀起眼眸,直直的看向了江綿綿,祁宴的目光幽深冰冷,宛如一道逼仄的光線,徑之的射向了江綿綿。
江綿綿被祁宴這不加掩飾的目光,看的心裏一震,小聲囁嚅道:“幹嘛這樣看著我?”
“奶奶走了,就剩我一個人了,你也要離開我嗎?”
祁宴突然出聲說話,驚得江綿綿呼吸一窒,閃了閃眼眸,輕聲說道:“先吃飯吧。”
祁宴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端起了那碗粥,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祁宴許是真的沒有胃口,那碗粥,沒有喝完,就放下了碗筷,江綿綿也是如此。
吃過飯以後,兩個人不發一言的回到了臥室,江綿綿坐在梳妝台上。
正準備把身上的配飾,摘下來,就被祁宴從身後緊緊的抱住了。
祁宴半蹲在江綿綿的身後,長臂緊緊的圈住了江綿綿盈盈一握的細腰。
即使祁宴是以一個,這樣的姿勢抱住了江綿綿,但他依舊比江綿綿高出了一個頭,他把頭放在江綿綿的肩膀上。
垂眸喃喃低語道:“綿綿,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有了我們兩個的孩子,能不能,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留下來呢?”
江綿綿摘下耳飾的動作,猛然一頓,她瞪大眼睛,在梳妝鏡中,和祁宴對視。
祁宴的眼尾微微泛紅,眸底紅血絲四起,此時的祁宴,以極為卑微虔誠的眼神看著江綿綿。
江綿綿捏了捏手指,勾起嘴角說道:“不會,曾經你千方百計的阻攔我,不願意要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現在想要了,晚了。”
說完這句話,江綿綿便從椅子上起來,走了兩步,沒有回頭。
冷漠的說道:“就算這肚子裏有了孩子,我也會毫不留情的打掉,現在的我,根本不期待孩子。”
江綿綿丟下這句話,便抓起放在一旁的包包轉身離開了。
江綿綿走的很快,很快,她怕她走的慢了,就會讓祁宴看到她痛苦不忍的一幕。
她又何嚐不難過呢?
可是江綿綿真的沒有辦法做到,當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祁宴不提孩子還好,一提孩子,那些過去的怨氣,又會迎上心頭,纏繞在江綿綿的心口,揮之不去。
他不想要他們之間的孩子,就讓傭人去哄騙她。
明明知道,她很想要一個屬於他們之間的孩子,明明知道,她很喜歡小孩,明明知道,她很信任他。
他給的是毒藥,她也會吃,可他依舊選擇了欺騙,傷害。
他這樣做的原因,不就是擔心,她知道那是避孕的湯藥,會不喝。
江綿綿提著包快步下樓的時候,碰到了管家,管家看到江綿綿提著包,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忍不住問道:“江,江小姐,您這麽晚了,是,是要去做什麽呢?”
江綿綿抿了抿唇說道:“我要走了,謝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
江綿綿說完這些話,就快步離開了。
江綿綿坐上去往機場的車,祁宴從樓上主臥下來,追趕了出去,管家攔住了祁宴。
輕聲問道:“少爺,您是在找江小姐嗎?”
祁宴點了點頭,管家繼續說道:“江小姐已經去機場了,你們發生矛盾了嗎?”
祁宴聽到管家說江綿綿去機場了,渾身的力氣像是在瞬息之間被人抽空了。
她走了,她離開他了,他本來以為,兩個人之間有了血脈相融的孩子,她就會答應再給他一次機會。
可終究還是他自作多情了,她冷漠無情的話語,還在耳邊環繞,如同魔咒一般,揮之不去。
祁宴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喃喃的說道:“走了,都走了……”
江綿綿早上九點到的南城,她剛過完安檢,從機場走出來,就看到了安心和傅徑之站在不遠處,正給她揮手。
江綿綿怔了一下,她並沒有給傅徑之說,她今天回南城啊,他是怎麽知道的?
江綿綿走到傅徑之的麵前,看了一眼安心,溫聲說道:“你們怎麽知道我今天回來呀?”
“猜的,綿綿我是不是很厲害。”
說著安心調皮的衝江綿綿眨了眨眼,江綿綿嘴角抽了抽,但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麽。
江綿綿這一次去北城將近有小半個月,安心要給江綿綿接風洗塵,她扯了扯傅徑之的衣角。
小心翼翼的問道:“徑之,你要不要一起去?”
從安心的眼神中,江綿綿是能夠看到,安心是想讓傅徑之一起過去的。
傅徑之深深的看了一眼江綿綿,沉聲說道:“公司還有事,我就不去了,你們玩的開心。”
說完這句話,傅徑之便冷漠的轉身離開了。
他走了以後,安心和江綿綿一起去了放縱酒吧,開了一間包房,安心讓經理叫來了幾個身材絕好的男模。
那些男模**著上半身,露出來了肌理分明的八塊腹肌,甜甜的喊道:“姐姐好~。”
安心叫來了一個長相清雋,細看和傅徑之有一兩分相似的男人,那個男人眼神一喜,坐到了安心的身邊。
安心順勢攬住了那男人的肩膀,衝江綿綿挑了挑眉說道:“綿綿,看一下,你喜歡哪一個,隨便挑。”
江綿綿蹙緊烏眉,沉聲說道:“安心,不要沾染上這些男人,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到,你以後還怎麽……”
“還怎麽結婚生子對嗎?”
江綿綿沒有回答,安心也沒有期待江綿綿能夠回答,端起一杯紅酒,自顧自的仰頭,一飲而盡。
喃喃的說道:“他不喜歡我,無論我怎麽做,怎麽努力,他都不喜歡我”。
“我為了他把自己束縛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畏手畏腳,扮演出來他能喜歡的模樣,我好累啊……”
看到安心,江綿綿就仿若看到了困在逆境中,愛祁宴愛到失去自我的自己。..
江綿綿輕聲說道:“有些事情,強求是強求不了的,倒不如順其自然。”
“我也想,我也想放棄他,在我自殺都沒有得到他的心軟,我真的想要放棄了,可我還是忍不住想要注意他,偷偷的出現在他的麵前,想要看他一眼,哪怕是一眼。”
安心越說情緒就越激動,那些男模互相對視一眼,都有些尷尬。
江綿綿掏出錢夾,從裏麵拿出了一遝錢,對那些男模說道:“你們先出去吧。”
那些男模接過錢,便離開了。
他們走了以後,安心已經有些意識不清了,江綿綿一個人弄不了她,便給傅徑之打過去了電話。
在電話裏給傅徑之說明了原因,不一會兒,傅徑之便趕過來了。
看到安心爛醉如泥,喋喋不休的模樣,傅徑之瀲灩的桃花眼裏,劃過一絲厭惡。
他第一次在江綿綿的麵前露出這樣的眼神,江綿綿有些震驚,但傅徑之掩飾的很快,他讓助理把安心送回安家。
江綿綿有些不放心,想要跟過去的時候,傅徑之拉住了江綿綿的胳膊,輕聲說道:“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
見傅徑之這樣說,江綿綿也不好再說什麽。
傅徑之把江綿綿送到了江家,江峰剛好在院子裏和幾個傭人聊天。
看到江綿綿和傅徑之來了以後,江峰麵容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大步走到江綿綿的身旁,拍了拍傅徑之的肩膀。
笑著說道:“你們兩個宣布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了,也老大不小了,雙方父母也都認識,如果還可以,就訂婚,擇日結婚在一起吧。”
江綿綿怔了一下,沒有想到小半個月不見,回到家裏,江父竟然給了她一個這麽大的驚喜。
江綿綿捏了捏眉心說道:“爸,我和徑之是在演戲給祁宴看,你忘了嗎?”
“既然演戲就要演的真實一點,才更讓人有信服的道理,你說是吧徑之?”
見江峰把矛頭對準了傅徑之,江綿綿給傅徑之眨了眨眼,讓傅徑之千萬不要答應。
可傅徑之卻像是根本看不到,江綿綿的眼神暗示一般。
溫聲說道:“伯父說的不錯,我從小就喜歡綿綿,三年前,我已經失去了綿綿一次,這一次,我說什麽,都不會放開綿綿的。”
江峰聽到傅徑之這話,笑的合不攏嘴。
“好好好,很好,我這一輩子,隻有綿綿一個女兒,等我百年以後,江家的一切都是你們的。”
江綿綿聽到江峰這話,怨懟的說道:“爸,你說什麽呢。”
江峰看到江綿綿怨念的小表情,又是哈哈大笑,和傅徑之說了一會話,江峰就去公司了。
江峰走了以後,江綿綿忍不住對傅徑之說道:“徑之,你瘋了嗎?我們一開始就是在演戲,現在我爸讓我們假戲真做,這不是胡鬧嗎?”
“不胡鬧,我想和你在一起。”
傅徑之瀲灩勾人的桃花眼裏,都是炙熱和認真,江綿綿被傅徑之這樣的眼神,看的心裏一顫。
輕聲說道:“徑之,不要這樣,我清楚的知道,我對你沒有那種感覺……”
“對我沒有感覺,對祁宴有感覺對嗎?”
江綿綿垂下眼眸,尖銳的指尖銼的手心,火辣辣的痛,她輕聲說道:“徑之,你考慮清楚,我無所謂……”
江綿綿不難看出來,傅徑之的父母,喜歡安心,是大於她的。
也對,如果有選擇,誰會選擇一個有離婚史的女人呢?
傅徑之抓住了江綿綿的肩膀,雙目注視著她,認真的說道:“既然你我都沒有意見,那我們後天,就宣布訂婚怎麽樣?”
“後天?”
江綿綿瞳孔緊縮,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
傅徑之淡淡的說道:“對,我什麽都準備好了,不用你操心,訂婚宴結束以後,下個月六號,是個宜結婚的好日子,我們結婚吧。”
江綿綿咬了咬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