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致

第085回 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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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坐穩正室位置的人是她,可,看到對麵的女人,她卻心慌了起來,甚至不知應當如何說話。

直至對麵問她,“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聲音,異常熟悉,常久頓時便想起,有一次,她在這邊過夜,曾聽到過這聲音。

麵前的女人,應當是和沈持有淵源的,看起來,她不知道沈持結了婚,情況不明,常久決定裝聾作啞。

“我在問你話,你怎麽會……”

“曼曼。”對麵的女人尚未追問結束,沈持已洗好澡下來了,聽見了他的聲音,常久便讓開了位置,她還是不要當電燈泡比較好。

正欲走,卻被沈持一把捉住了手腕,她聞到了他身上的檸檬薄荷香,“跑什麽?”

常久腹誹,你女人來了,我能不跑麽,不跑,難道要在這裏做燈泡麽?

“哥,她怎麽在這裏?你們……”沈曼去看沈持身上的睡衣,他在常久麵前如此不避諱,二人關係肯定不簡單。

哥?常久蹙起了眉,這是他們之間的情趣稱呼麽,沈持好像對角色扮演很熱衷。

“她是你嫂子,我們剛領證,沒來得及告訴你,”常久胡思亂想之際,忽然聽見了沈持的介紹,她僵在了原地,仿佛被雷劈了一樣,忍不住去向沈持看,眸中充滿了疑惑與茫然。

“沈曼,我妹妹。”沈持為常久介紹著。

常久醍醐灌頂,不是什麽情趣稱呼,麵前這兩人,是親兄妹,是她想得太複雜,誤會了二人的關係。

“你好,沈曼,我是常久。”常久心有愧疚,同沈曼說話時,溫聲細語,“你吃過晚飯了麽,我剛才在煮麵。”

沈曼搖頭,“還沒吃。”

常久:“那我再去給你煮一碗。”言罷,便去廚房了,逃離案發現場。

沈曼凝著常久的背影,“哥,她和顧禛……”

“都是過去式,我娶她不是因為顧禛,”沈持當即便可猜到沈曼的疑惑,“我挺喜歡她的。”

沈曼“噢”,“她人好像很不錯。”

沈持“嗯”,“走吧,廚房的麵好了,你先吃。”

沈曼跟隨沈持來到廚房,果真看到了桌上的麵條,她吃了一口,味道雖清淡,卻讓她想起了小時候,母親廚藝不佳,他們兄妹二人最常吃的便是陽春麵,也是這樣清淡。

沈曼此前並未同常久接觸過,隻知道她是顧禛的未婚妻,因這個身份,她對常久的看法略顯複雜,但方才短暫接觸,發覺她並非她想象中那般,便也逐漸放鬆了警惕。

晚上沈曼在這邊住下了,她獨自在客房,常久與沈持在主臥室。

睡覺前,沈持問常久,“你看到曼曼,怎麽那個反應?”

常久笑著,她哪敢說,她是想到別處去了,“以前你沒有說過,你還有個妹妹。”

不僅他沒說過,唐清寧打聽沈持時,也沒查到這點,旁人談論起陸家的事,隻會說起陸騖與沈持之間的衝突,從未提過,陸家還有個私生女,那豈不是意味著,陸博嶢與沈持的母親,一直都是斬不斷、理還亂?

“嗯,很少有人知道她和我的關係,”沈持說,“這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常久讚許地點頭,的確如此,樹大招風,沈持樹敵不少,若旁人知曉了沈曼的存在,沈曼的安全便沒了保障。

“你是個好哥哥。”常久誇獎著他。

隔日一早,常久睜眼後,身邊的沈持已經不在了,他的作息很規律,每天都起得很早。

常久穿好衣服下樓時,沈曼也已經起了,她說,“我哥在做早飯了。”

常久訝異,原來沈持還會做飯。

去了餐廳,便聞到了皮蛋瘦肉粥的香味,還有炒蛋和炒菜,一頓純中式早餐。

常久想,她應當是沾了沈曼的光。

吃過了早飯,常久便跟隨沈持出發了,先去了花店,沈持訂了許多花,後備箱裝得滿滿當當。

一個多小時後,三人來到了南郊墓園,氣氛便凝重了起來,常久幫忙拿了兩束花,捧著,隨他們兄妹一同走到了墓碑前。

放下了手中的康乃馨,常久看見了墓碑上的照片,那是一個氣質絕佳,韻味十足的美女,一頭黑色的直發,清冷孤傲,超凡脫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拍照片的年齡,應當是三十歲左右,正是一個女人最美的年華,常久覺得她很眼熟,大抵是因為沈持與沈曼都和她長得很像吧。

往下,常久看見了她的名字:沈姝情。

這個名字……!

記憶的閘門忽然被打開,那些塵封許久的記憶,如洪水一般泄了出來!

常久學鋼琴的路上,有過一個最重要的老師,是她的啟蒙老師,沈姝情。

她是大賽的評委,是世界聞名的鋼琴師,那時,常儒嶺找了許多人脈,才找來了她為她指點一二,沈姝情收徒要求甚為嚴格,天賦不好的人,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常久天賦異稟,獨得沈姝情喜愛,亦成為了她唯一的學生,隻是,隻學了一年多,沈姝情便出國了,此後,她便在國際中銷聲匿跡,沒有當過評委,亦沒有再參加過任何公開的表演。

那幾年,常久時常會讓父母幫她將沈老師找回來,久而久之,便也逐漸忘記了。

誰曾想,隔了十多年,他們竟會以這樣的方式“重逢”。

難怪沈持的鋼琴彈得那樣好,有這樣一個母親,他的天賦怎麽會差?

沈持與沈曼在墓碑前跪了下來,常久看見後,便也隨之撲通跪下。

沈曼喋喋不休說著話,沈持卻是沉默不語,安靜收拾著墓碑一旁的雜草,常久默默跟上,隨他一起。

整理結束,二人去洗手,沈持問她,“為什麽動手和我一起?”

常久未曾回答,而是反問著他,“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吧?”

沈持:“什麽身份?”

他在明知故問,常久便說個明白,“你知道我是沈老師的學生,是不是?”

沈持笑了起來,“嗯,知道。”

沈姝情那時成日念著她,誇著她,怎可能不知道。

“還有什麽想問的?”沈持給了她機會。

常久又想起此前的推測,便問他,“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你六歲的生日,在雲湖山莊。”沈持說出了時間與地點。

常久驚訝於他如此精準的記憶,隨後,便再次陷入了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