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顧寧叫了水，泡在浴桶裏，泡了一個冷水澡。
水很冷，天也不是太熱，泡冷水澡本就不合適，有損身體，但是顧寧卻麵無表情的泡了好久好久。
門外候著的小廝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他嘀咕道：“泡這麽久的冷水澡，大人的身子受得了嗎？這要是生病了，老夫人知道了，怕是又要說叨我了。”
“我要不要去勸說一下呢？”
小廝左右為難，有些拿不準主意，他站在浴房門口來回踱步。
講句心裏話，他是想進去勸說的，他也擔心主子的身體。但是想到剛剛他勸說後，主子那突然變得黑沉的臉，他有些害怕。
還有，他感覺今日主子真的很不對勁。
像是情竇初開的小夥子，麵對喜歡的姑娘時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麽好。又像是被人拋棄的小狗，內心惴惴不安，心裏有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
而那些思緒，除了他自己能捋平，旁人誰也幫不上忙。
他說什麽都好像沒用。
“罷了！”
小廝去讓人準備薑湯了。
等主子泡完澡，給驅驅寒吧！
這邊顧寧泡了許久，徹底冷靜下來後，他出浴了。
穿好衣服後，趁著天還沒有徹底黑透，他回了家，找到了自己的母親。
顧母看到顧寧回來，忙拄著拐杖迎上前，滿心期待的詢問：“二郎啊，今兒個和張家小姐相看，相看的如何？你可喜歡那張家小姐？”
顧寧前麵還有一個哥哥，但是年少時夭折了，現在顧家雖然就顧寧這一根獨苗苗，顧母完全可以呼喚顧寧的乳名，但她還是二郎二郎的呼喚。
大概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因為如今小兒高中武狀元，生活好了，就忘記曾經的一切，更不要忘記了那早早就夭折的苦命的大兒。
顧寧迎上顧母關心的眼神時，沒說什麽，而是扶著白發蒼蒼的母親坐下，又幫母親沏了茶，遞上前。
“母親，您先喝茶。”
顧母哪裏有心情喝茶。
兒子這麽大了沒有娶媳婦，她著急的整夜整夜睡不著覺，今兒個兒子好不容易又去相看了，她可不得問問結果如何。
顧母在接過了顧寧遞到她手邊的茶後，放在了旁邊的案幾上。
顧寧見狀，沒有再請老母親喝茶，而是道：“母親，兒子突然回家，就是想要您去幫兒子提親的！”
“提親？”顧母似乎看到了鐵樹開花的情景，她異常激動的說：“二郎，真的嗎？你真的要讓母親去幫你提親？”
顧寧這些年來，相看的姑娘沒有五十，也有三四十了，可是他次次相看，次次空手而歸。
顧母被打擊的久了，雖然心懷希望，但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了。
沒想到驚喜這就來了。
顧母笑吟吟的說：“二郎啊，那張家小姐溫婉又善良，是個好姑娘，咱們去提親的話，可得早些準備，禮數千萬不能差。”
顧母心裏已經再琢磨，此番去提親，準備的提親八禮了。
喜糖，喜煙，喜酒，喜餅，茶葉，紅棗，魚，銀錢，珠寶……八樣，全都得準備上雙份。
還有……
顧母正在想，還要準備些什麽。
顧寧開口打斷了她的思路，“母親，兒子想要您幫忙提親的對象，不是張家小姐，而是先太子之女，靜姝郡主。”
“嗯？？？？”聽到靜姝的名字時，顧母愣了那麽一下，疑惑道：“你今日不是去和張家小姐相看了嗎？怎麽突然又冒出來了一個靜姝郡主？二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顧寧沒有含糊其辭，直言道：“母親，眾人都評價張家小姐好，但是兒子不喜歡張家小姐，兒子心慕靜姝郡主。”
是的，這就是他泡了很久的冷水澡後，想明白的一件事。
每每靜姝喋喋不休的和他說話時，他雖然表現的冷冰冰的，但實際上，他心裏特別的歡喜，總算是有人可以不顧及他的身份，和他多說幾句話了。
靜姝和他吵架時，小丫頭十分的凶悍，他看著有些苦惱，但是並不排斥，也不討厭，甚至樂於和小姑娘鬥鬥嘴。
枯燥的生活因此多了幾分樂趣。
一定程度上，小姑娘的歡脫性子，填補了他性格裏清冷和怪癖，讓他的生命溫熱了起來。
他很喜歡這種溫熱的感覺。
還有，記憶最深刻的那次。
靜姝為了讓他喝藥，強行吻了他。
那一次，他真的被小姑娘的大膽驚呆了，也愣住了。
回過神後，他明明可以推開靜姝，但是他因為心裏激動，又或者喜歡被靜姝親，他用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寬慰自己，不可以對女子動手動腳，所以他沒有推開她，而是任由她親。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概就是這樣吧！
樁樁件件的事，都證明他喜歡靜姝。
他是個實事求是的人，喜歡就是喜歡，他否認不了，也不會去否認。
而之前他之所以不直接說出來，大概是因為內心還沒有完全適應這件事吧，實在有些突然。
現在他適應了，也想通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是的，靜姝就是那個他想要與之共度一生的人。
顧母對此卻有些不大欣喜。
她愁眉苦臉道：“二郎啊，你確定你沒有糊塗？沒有說胡話？你真的喜歡那個靜姝郡主？”
顧寧堅定的點頭，“嗯嗯，真的喜歡。”
“可是，可是……”顧母拿在手裏的拐杖，狠狠戳了幾下地麵，道：“可是那丫頭凶得很，在外的名聲也不大好，據說她老是仗著有聖上給她撐腰，各種為難人，欺負人，十分不講道理，不是個省油的燈。二郎啊，你說你喜歡誰不好，竟然要喜歡她？”
“母親……”顧寧道：“事實和口口相傳的流言往往是有出入的，咱們不應該從旁人的嘴裏了解一個人。”
顧母皺眉道：“……二郎。”
顧寧道:“靜姝從小被嬌養長大，天性未泯，不懂看人眼色，偶爾嘴巴上也不饒人，這都情有可原的。她本性並不壞，她是個好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