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晉陽的馬車緩緩行著。趕車的車夫一直在抱怨,說京郊的路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坑坑窪窪的,馬都不敢走。可得看仔細了,不然一個不小心就會掉進大坑裏,上都上不來。
車廂裏坐著一主一仆,晉陽病了,臉色煞白,嘴唇也沒有一點血色。這會兒正半靠著,馬車顛一下她就皺皺眉,能看得出人肯定是十分難受。
身邊的丫鬟急得直抹眼淚,拉著晉陽的手,壓低了聲音小聲說:“小姐一定要撐住了,就快到京城了,等到了京城咱們就去回春堂治病,小姐一定撐撐。”
晉陽抬抬眼皮,看了她一眼,無力地說:“我沒事,隻是偶感風寒,不至於病到要死。你別哭喪,整的像我活不成了似的。人這一生,誰還不生幾次病啊!”
“小姐真,真的沒事嗎?”丫鬟又去探她的頭,覺得有點熱,但也不是特別熱,好像真的就像晉陽說的,沒什麽大事。於是她咬咬牙,聲音再壓低了一些,“如果小姐真沒事,那咱們能不能不回望京城?咱們隨便挑個方向,走遠些吧,越遠越好。”
晉陽怔了怔,“不回望京城?那能去哪呢?去從前我父親外放的地方嗎?可那也太遠了,明日就是除夕了,誰大過年的還會在外麵趕路呢?”
丫鬟說:“不管去哪,都比回京城強。咱們有銀子,小姐身上有很多銀票,咱們可以隱姓埋名逃得遠遠的。小姐,聽奴婢一句勸,京城回不得啊!”
晉陽苦笑,“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們一回京就會被官府抓起來。陶家沒了,全家抄斬,自然也不可能放過我一個。京裏現在就在等著我自投羅網,我一露麵,他們就會抓人。你是我的丫鬟,身契在陶家,我死了,你肯定也活不成。我懂,你不想死,人都不想死。所有人都想要好好活著,但凡有一線生機,都會去爭取的。但是京城我必須回去,我總得知道他們把我爹娘埋在哪了。還有我弟弟,我也想去找找他。那麽一副小小的屍骨,有沒有人替他收屍啊?對了,我記得這種抄斬大罪,是不允許有人收屍的,全家都死了,也沒有人會收屍。那到最後死的人是如何處理的呢?從前我也沒有打聽過,早知道我就多問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