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雪蘭當即回道：“這身子前世死的早，她活著的時候，裴致敬都還好好的，到底什麽時候死，還真不知道。”
“是嗎？”李成剛輕聲道，這個女人藏了太多的秘密。
他可不信，孫雪蘭一開始不知道桑則汗的身份，就能跟桑則汗滾在一起，肯定前世桑則汗也同這世一樣，打進了京都，孫雪蘭才會第一時間抱大腿。
孫雪蘭不屑道：“你愛信信，不信拉倒，我知道的如今幾乎都改變了，那些預知已經沒了實質意義。”
“你想要活下來，還是靠自己多多努力吧！”
李成剛討好笑道：“我怎會不信呢，你放心，我一定可以在這蠻荒之地，重新站起來的。”
孫雪蘭懶懶道：“你出去吧，我要歇著了！”
“好好，你歇著！”李成剛又給她添了些牛糞，這才緩緩退出氈房，甚至將門簾出都給她關好。
銀山的冬日極其難熬，李成剛站在氈房門口，望著鋪天蓋地的大雪，眼裏帶著恨意。
如果沒有嚐過權利的滋味也就罷了，曾經身居高位，又哪裏甘心屈人之下。
大雪簌簌落下，很快將他堆成了一個雪人，他打了個哆嗦，攏了攏袖子，轉頭往自己的氈房走去。
今冬的大雪似乎格外大，喬澤遠讓人在城門口施粥，也動員鼓勵城裏留下的富商和官員，積極幫助這些難民。
“大家不要急，排好隊，大家都有的啊！”喬綿綿帶著七月站在城門口幫忙管理。
城門口的幾口大鍋就沒歇過火，白天給人煮粥，晚上給無家可歸之人一口熱薑湯，讓這些人有個活命機會。
“這雪也不知要下到啥時候，要是這麽下到年後，也不知要死多少人！”喬綿綿望天憂心道。
向來沉默的七月開口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去年京都那場大雪就凍死了不少人，今年連皇帝都跑了，還不知會怎樣呢！”
兩人走在大街上，周圍鋪子的叫賣聲，在這樣的大雪天裏，似乎都有些有氣無力。
“綿綿，喬綿綿~”有人在叫她，誰呢？
喬綿綿四處張望，最後在街角一堆乞丐裏麵發現了叫她那人。
七月一臉戒備擋在喬綿綿身前，警惕著那半截身子埋在雪堆裏的人。
喬綿綿費了好大勁，才勉強認出這乞丐居然是李恩浩。
“你居然還沒死？”
李恩浩落在了乞丐窩裏，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身上看不到半分從前影子。
他用力往前爬了兩步，想要靠喬綿綿近一些，被七月一腳給踹了回去。
“綿綿，你原諒我吧，以後我再也不會胡來了，看在咱們血脈相同的份上，你幫幫我吧。”
“這裏好冷，我好餓，綿綿，我快要活不下去了！”
李恩浩一個勁兒的磕頭，他多年養尊處優，幾時有過這樣的日子，一口氣熬到現在，已經到了極限了。
喬綿綿退後兩步，一臉厭惡道：“作惡多端必自斃，你害那些無辜女孩的時候，有想過她們嗎？”
“讓你就這麽死了，已經是對你最大寬容，下輩子好好做個人吧！”
她說完帶著七月頭也不回的走了。
“喬綿綿你回來，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李恩浩在身後嘶聲力竭的喊道。
剛從城外回來的裴璨見這一幕，眼裏閃過一絲鋒芒，對身旁的蔥頭道：“你去尋個人看著他，不許人給他吃的，一定要看著他咽氣！”
命還挺硬的，在乞丐窩裏被人各種折騰，還能熬到現在不死。
裴璨冷冷瞥了一眼李恩浩，而後打馬上前去追喬綿綿。
李恩浩縮著脖子，他能感覺到裴璨那冷冷的眼神，這回他真的活不了了，可恨他爹娘，平日裏說著各種疼愛，可他失蹤這麽久，愣是沒見他爹娘出來找過他。
李恩浩絕望的想著，也不知他死了，喬綿綿會不會偶爾會想起他。
盯著他的人並沒有盯的太久，半夜大雪將李恩浩徹底覆蓋，天亮時，他僵硬冰冷的身子被人扔進了清掃的板車上。
“真是晦氣，一大早就要過來收屍！”清掃的人罵罵咧咧的，將屍體亂七八糟一丟，拖著往城外去了。
隔了一條街的巷子裏，一個婦人拉著猴子哭道：“阿俊，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可我也不想的，當初來了京都之後，阿爹生意遲遲起不來，沒辦法，我才會同他成婚的。”
猴子拉開她的手：“這位大嫂，男女授受不親，你已經為人婦，還是不要與旁人這樣拉拉扯扯的。”
他神情裏滿是冷漠，是啊，她不容易，是有多不容易呢，連一封解除婚約的書信都不願寫，生生拖著他這麽多年。
遠哥和莽子都成親了，就他還孤零零一個人，他怕自己違約讓人難過，人家卻從不曾為他想過半分。
婦人尷尬不已依然想去拉猴子的袖子：“阿俊，你幫幫我吧，家裏東西都被人給搶光了，孩子爹要是再找不見，我們娘倆可就沒法活了。”
“若是你願意幫我一把，我....我.....我願意和你在一起！”
她蒼白的臉上帶著難堪的紅暈，囁嚅著將這句話給說了出來。
猴子先是不敢置信的一怔，繼而失聲笑道，笑了許久才拿袖子擦擦眼淚：“估計我沒給你講過我的現狀，我在關中老家，我幹娘給我蓋好了房子，攢了不少銀錢，也有不少人上門提過親。”
“可我想著若是就這麽成了家，不知會你一聲未免有些不公平，萬一你一直在等我，豈不是害你一輩子。”
“如今我有疼我的親人，還有大好的前程，你告訴我，為什麽還要來尋你這麽個婦人？”
婦人神色越發慘白，搖搖欲墜有些站不住。
當初兩家說婚事的時候，她就看不上猴子，一個遊手好閑不務正業的，後來家裏又被後娘把控，嫁給這樣的人，還能有什麽將來。
誰知道，時過境遷，曾經看不上的人，居然一躍而上成了她高攀不上的人了。
“你回去吧，我還是那句話，如果遇見了，我會告訴你的！”猴子不耐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