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還可以聽到陳鈺的聲音。
她對雙兒說:「這些客死他鄉的英靈是蕭家軍呐,他們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咳咳……走吧。」
蕭容啟再度睜開雙眼時,已經躺在幹淨的廂房裏,陳鈺坐在他身旁,手裏端著一碗熱湯。
「你醒了。」
蕭容啟猛然坐起身,握住了陳鈺的手。
陳鈺手中的熱湯撒了出去,她趕緊把湯放到桌上,道:「你發燒了。」
「陳鈺,我不在乎。」
「我知道。」陳鈺穿著一身赤暗色的僧袍,頭戴著一頂帽子,整個人很素靜也很平靜:「可是我在乎。」
陳鈺說:「我不想將來我的孩子生下來後,背負著這樣千古罪名,她是我的母親,流言就到我身上為止,但我想,你是懂我的。」
蕭容啟臉色蒼白,唇瓣微微輕顫:「那我們可以不要孩子。」
「將來有一日,你帶著我出席各世家宴席時,有人在背後指著我的背說,少跟她湊那麽近,她娘偷人氣死了她爹,她把她娘送上斷頭台,她是個不孝女,壞女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肯定也不是個好東西,那你說,我要怎麽麵對。」
她看著他的雙眸,眼眸中的光早已暗去,她不再是以前的陳鈺了。
「我也可以帶你離開燕京。」蕭容啟說道。
陳鈺抬手放在他滾燙的臉龐,大拇指溫柔的輕撫他的臉,道:「可我想在陽光底下好好活下去,這裏是我家,有我爹娘在,這裏也是你家,你父母兄弟都在燕京。」
蕭容啟笑著哭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他們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他們什麽也不懂,我懂你,我懂得你的苦楚……」
他握緊陳鈺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淚水一滴滴滾落在她手背。
他就是舍不得放開她。
她那麽嬌貴的一個人,以後要跟著庵堂的師太相伴,衣食住行樣樣需要自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