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厘阿厘阿厘,是爹爹錯了,忙碌於城中事務,忽略了家中之事,讓你成了如今的模樣。”
陸南峰的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流,想要往陸厘的那邊爬,動作牽動著傷口,撕裂的傷口又開始流血。
青酒將陸南峰按住,眉頭緊皺,“別靠近他,他會殺了你。”
陸南峰淚眼婆娑地說,“他若是殺了我,那也是我罪有應得,是我的錯,大錯特錯。”
陸厘冷漠地看著流淚滿麵的陸南峰,揚聲質問,“一句你錯了,就能換回我阿娘和阿姐嗎?如今你認錯,還有什麽用?不過是為了心裏好受一些。陸南峰,我不會原諒你,就算你死了,我也絕對不會原諒你!”
他越說越激動,眼底的紅光變得刺眼,緊接著脖子間至額頭處,開始冒出可怕的青筋。
晚風瑟瑟吹過,那一股腐屍味更加濃鬱了,熏得讓人忍不住作嘔。
“不好,他徹底魔化了。”宴裴的劍尖打出一股玄力,企圖將陸厘壓製住。
沒想到,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反衝回來,宴裴被擊得倒退幾步。
還沒有來得及站穩,腰間多了一隻手,蘇眠及時伸手摟住宴裴,將他往後一帶,遠離了陸厘。
六黎看著那一群饑餓的腐屍一步一步地走過來,又開始撞著光圈,“師尊,那群東西來了!”
靈落臉色大變,“這陣法撐不了多久,我們得速戰速決才行。”
蘇眠當機立斷地說,“青酒、小六、靈落,你們負責穩住陣法,不要被腐屍衝破。”
三人異口同聲地回,“是!”
宴裴和蘇眠交換了一個眼神,默契地飛身而上,喚出鋒利的長劍,朝著陸厘攻過去。
擒賊先擒王。
製服了陸厘,那群腐屍就會安靜了。
陸厘徹底魔化了,凶魔的契約來自於上古的一股邪祟之氣,經曆幾千萬年,吸收了天地間最陰暗的邪氣,成了魔之人,法力無邊,難製服。
再者,陸厘煉化了不少的腐屍,屍氣使得他魔力大增,仇恨值又拉滿,使得他要暴走了。
麵對這樣的魔,縱使是蘇眠這等修為高的上神,都覺得吃力。
蘇眠和宴裴合力,與陸厘進行了玄力的對抗,師徒二人被叫囂的魔力壓得臉色難看,額頭都冒出了細密的汗水。
擋住洶湧腐屍的光圈被抓出了口子,靈落焦頭爛額地補補補,大量地損耗修為,使得他臉色發白,哇哇大叫,“不行啊!這群惡心玩意兒要衝進來了!”
青酒麵色也難看,還不忘嫌棄靈落,“你小子可是神君啊,能不能爭氣點!別老嗶嗶說不行,不行也得行啊!”
“老子你是水中的王者,我是水中才行啊!陸地上的實力本來就有……”
“閉嘴吧,再說話,死得更早!”
“……”
眼看著腐屍抓抓抓,陣法岌岌可危,大家的小命都吊著了。
陸南峰看著發了狂的陸厘,又看了看曾經守護的城民,已經被煉製成了行屍走肉一般的腐屍,他又悔又恨,眼淚止不住。
“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希望可以用我的手將一切都結束。”
說完,陸南峰從衣兜裏掏出一把匕首,猛地站起來,衝向陸厘——
鋒利的匕首一刺,刺向了陸厘的腹部。
陸厘突然被襲擊,分了心,扛不住巨大玄力的衝擊,被打飛,直直地撞到了身後的柱子上,一口血吐了出來。
“陸南峰,你的匕首刺向了我,你終於不裝仁義道德了。”陸厘從地上爬起來,麵色陰冷,眼神駭人,像是沒了生命的腐屍。
“阿厘,對不起,我不能再讓你一錯再錯,你殺的人已經夠多了,罪孽太深重了,我沒有辦法,我隻能這樣。”陸南峰捂住了臉,嗚嗚地哭著。
陸厘一步一步地走過來,拔出了小腹上的匕首,“我是魔,你以為普通的匕首能傷我嗎,不自量力……”
“噗”一口血噴了出來,陸厘跪倒在地上,捂住了破了口的地方,愕然地看著陸南峰,“你對我做了什麽?”
陸南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度哽咽到說不出話,“阿厘,匕首是我找了修道的道長特製的,專用於斬妖除魔,我給過你機會,我在等你變好,不再濫殺無辜,可是,你卻變本加厲,我沒有辦法了。”
隻能,痛殺親子。
陸厘笑了,仰天大笑,笑聲在黑夜裏回**著,尖銳刺耳,顯得詭異又陰森,“你早就想殺我,還要裝慈父,是我太小看你了……”
“噗”又是一口血吐出來,陸厘倒在地上。
陸南峰見狀,立馬衝上去,正要將陸厘抱住時,魔化的陸厘露出了鋒利的長爪。
“咻”一下,直接刺入陸南峰的心髒處。
陸南峰將陸厘抱著,倒在了地上,在彌留之際,低聲地喃,“就用我的命,結束這一切吧……”
話沒說完,那長爪又是一爪,陸南峰後麵的話哽咽在喉嚨間,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陸厘的魔力在退化,腐屍群的力量也在減弱。
蘇眠和宴裴站在一側,看著雙雙倒在地上的父子兩人,這一曲悲歌,到了終點,他們此時的心情難以言喻。
是誰的錯?
都有錯,一時分不清,誰是更可憐。
蘇眠歎了一口氣,對青酒和六黎說,“你們留下來清理一下現場,這些腐屍是無辜的,都葬了吧。”
青酒和六黎點頭,“是,師尊。”
蘇眠和宴裴往外走,沒走幾步,劍光一起——
宴裴反應極快,揮劍砍斷了朝著蘇眠身後刺過來的爪子,“哢嚓”一聲,陸厘伸長來的爪子落地。
陸厘用了所有的力氣,向蘇眠發動了最後一擊,失敗了。
宴裴長劍一橫,“妖孽,竟敢動我師尊!”
“是你,破了我的結界,你該死。”陸厘的語氣越來越弱,“我要是煉成萬人腐屍,我就可以複合我阿姐,結界保護著她的靈識,破了結界,讓那蛇妖跑了進來,阿姐才入了輪回。”
那結界,是擋住地府的官差的,陸厘布局了那麽久,就是想要複活陸湘,卻被蘇眠入府時,破了一個口子。
蘇眠回頭,看著陸厘的目光帶著同情,“陸湘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你變成這般模樣,她肯定會很難過。”
陸厘躺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看著漆黑的夜空,“阿姐,我來陪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