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混賬！”
秦絳從大老遠都聽見蕭巍在裏麵大發雷霆，自從昨天魯知元把賬呈上來之後，蕭巍看了這成堆的賬簿一夜，天亮了，他便把魯知元一幹人等叫過來好一通訓斥。
她借著送茶的空檔進去看看情況。魯知元等人全都跪的老遠，蕭巍的書案前全是賬簿，又丟了好幾本在地上。
“君上，我來給你送茶。”
蕭巍看到秦絳臉色緩和了不少，“你們統統給本君先滾！”
得了蕭巍的命令，他們像是如釋重負一般逃之夭夭。
秦絳剛泡好的茶水放在他的案上，拿起了一本賬簿。
“糙米八十兩一擔？”這上頭的數字讓人感到觸目驚心，秦絳總算知道蕭巍怎麽氣成這樣，他們全拿蕭巍當目不識丁，不會算賬的紈絝戲弄。
蕭巍一聽就來氣，“夫人，這群人這樣做賬，這銀兩都不知道進了誰的口袋，如此一來，怪不得百姓無糧可吃，無米下鍋。”
“君上莫惱，當務之急應該是救災，安頓百姓。”
蕭巍又何嚐不知道，他按著暴起的青筋頭疼欲裂：“隻是恐怕這個缺口太大，銀兩早就進了太子的口袋挪作他用了。”
“這群人的罪，等這邊的事解決了，再報請陛下定奪。”秦絳托著下巴沉思，“君上，這上下必然中飽私囊的不隻有一環，我們倒可以讓他們這群人出出血。”
蕭巍來了精神，“夫人想要怎麽做？”
“這還需要君上配合我。”
兩個人一合計，一拍即合。
“好，那就這麽辦，給他們擺一場請他們過來吃席。”
……
玉春樓包房裏幾位今州的當地富商都做到了一起，他們都是被魯知元慶請過來的。
“真不知道這魯大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叫我們幾個過來不會是之前的事敗露了吧？”眼前說話大肚便便的振興米行的柳掌櫃，他是今州本地最大的米商，別說今州附近，就連周圍的幾個地方都開有他家的分店，他是第一個被下了帖子請過來的。
“柳老板家大業大的，也來湊這種局的熱鬧。”有人推門而入，他徑直走進來落座，幾個人攀談的聲音見到他一進來就戛然而止。
他是與柳老板有過節的另一家米行的老板郭喬南，他是幾個人中年紀最輕的，但是生意卻可以跟柳老板平分秋色，據說他也不隻有在今州有生意，是個走南闖北的商人。
“喲，郭老板才真是屈尊降貴到此來讓柳某為之震撼呢，你不是最不屑與我等坐在一塊嗎？”
兩個人才說不到一會話這火藥味就起來了。
“吵吵什麽呢！”魯知元一步踏進來，他們就都閉了嘴，民不與官鬥，特別是為商的，若是跟官府有過節這財路便到頭了。
郭喬南不同，他看到魯知元便起身要走。
“誒！你去哪？”
郭喬南利落地告辭，卻被眼前之人堵住了去路。
“麻煩閣下讓讓。”
這來這裏的一男一女，樣貌都頗為出眾，穿衣打扮價值不菲，絕不是尋常之輩，大概又是哪個剛搬到此地不久的富商叫魯知元騙過來要錢的。
郭喬南不忍心，他攔住他們，“兩位，別怪在下沒有提醒你們，裏頭可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特別是那個魯大人每次都會找由頭要錢，你們還是趁早離開吧。”
秦絳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五官端正，身姿挺拔，額角有道傷疤，留著胡子有些江湖氣，長得總讓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蕭巍咳嗽兩聲，把她的目光吸引回來。
“既然也是被請來的，跟本……我們一道進去吧。”
郭喬南本來想勸他們跟自己一起離開，可是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拉著自己倒回來往火坑裏跳，這對年輕人真是不知道人心險惡。
包房裏頭，他們不說話，都在看魯知元的表情來猜他今天又想讓大家夥出多少血，但是魯知元也不說話，因為今天壓根就不是他召集這些人來的。
可是雙方都以為是對方邀請的自己，開始拐彎抹角起來。
“魯大人，這災民越來越多了，今年大水糧價飛漲，托大人的福，我們小賺一些，大人可是有什麽需要我們幾個去做的？”
魯知元摸了摸胡子，“本官近來這腰啊不太好，他露出了自己空空如也的錢袋子，其他人立刻了然於心，熟練地掏出銀票塞到他的手裏。
“大人的腰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就是這半腰也有些疼啊。”
“大人為民不辭辛苦，應該的。”柳老板出手最闊綽，看樣子平時沒少當冤大頭。
在外頭的蕭巍和秦絳，郭喬南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郭喬南發出嘖嘖聲，“瞧見了吧，他們平時都是打著這種名頭要錢的，隻要他們給魯知元送了錢，就會故意聯手哄抬物價，在百姓身上撈回來。”
蕭巍瞥了他一眼，“那你不是？”
“我自然！不是……”他壓低了聲音，“在下的生意又不隻有今州這裏，我也不屑於與他們這群小人為伍。”
郭喬南說的是老實話，他見這對年輕人應該是夫妻，看起來有些家底但是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他就暢所欲言起來。
“我跟你們說，這次上頭撥下來的賑災的銀兩就是多半讓這群人聯手吞了，他們可都是掌握著米糧要脈之人。”
蕭巍笑了笑，“哦，那我真應該去會會他們。”
他直接把門推開了，包房裏的人全部愣住，特別是魯知元根本沒有想到蕭巍回來。
他立刻起身行禮：“下官拜見君上，夫人！”
郭喬南這才知道眼前的人居然是個達官貴人，他愣在那裏不知所措。
“怎麽不繼續喝了？剛剛不是喝的很起勁嗎？”蕭巍隨手拿起酒杯，“這酒不錯啊，酒樓買多少文一壺啊？”
柳老板此時還沒有眼力見接話：“君上，這是這玉春樓的招牌醉裏仙，君上喜歡我讓人送幾壇給你……”.
蕭巍揚手把整桌菜都給掀了，“你剛剛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