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嬌看著宣紙上成型的設計圖，驚得差點咬掉舌頭：“您這畫的是……肚兜？”
說肚兜都是太含蓄了，就幾根肩帶，感覺跟沒穿衣服也沒太大區別……不……貌似比沒穿還要命。
艾莉絲直接把圖紙遞給婦人。
婦人不出所料臉色爆紅：“這……”
艾莉絲抬了抬眼睫，“想要引起你夫君注意，穿上這個，隻要他還是個正常男人，就不會沒有反應，”
婦人被她這番言論驚住，呐呐了半天，捂著臉就要跑走，
艾莉絲慢悠悠地道：“這是我們店新推出的福利，買購五套衣服就可以送一套這種情趣裏衣。反正又不花錢，夫人不妨先拿回去，不想穿扔了也沒事。”
婦人腳步不自覺停下來，腦中反複回放著這句經典推銷語錄“反正又不花錢”。不到一瞬便完成了自我催眠。最後飛快扔下定金匆匆跑了。
艾莉絲拿過銀子，無奈笑道：“你們漢人女子也太矜持了！”
沈明嬌從震驚中回神，“呃…也有比較大膽的吧！”
艾莉絲斜她一眼：“你說的大膽，也都是基於取悅男人。”
好吧，這話她沒法接，畢竟兩國觀念不同。她迅速轉移話題：“母妃您說要在店裏增設個特殊專區，是什麽啊？”
說完瞧見桌上的宣紙，意識到什麽？驚訝的瞪大了眼。
艾莉絲嫌棄的掃她一眼，肯定點頭：“嗯，就是你想的那樣。店裏增設一個裏衣專區，”
沈明嬌：“……這怕是沒人會買吧！”
畢竟裏衣肚兜這些比較私密的東西，都是自家扯了不回去做的，從來不可能到外麵買。
艾莉絲拿起碳筆在紙張上畫了畫：“那就隻送不賣，買五身衣服送一套，買十身送三套。
放心，絕對不會虧的。任何東西都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沈明嬌自然知道不會虧，她也是擅長做生意的，知道如何能做到最大的營銷。隻是……
她盯著桌上的圖紙，猶豫問：“這真有那麽大效果？”
“當然，等會你先試試就知道了。”
兩刻鍾後，侍從拿來一個布包，艾莉絲接過布包打開，裏麵是一個包裝精美的方形禮盒。
艾莉絲把人拉到二樓隔間，打開，裏麵放著一套紅色薄紗寢衣，薄的幾乎透明那種。
拍了拍沈明嬌的肩膀：“大家都是女人，不必害羞。”
最後沈明嬌還是抱著盒子迷迷糊糊進了試衣間，倒不是害不害羞的問題，總覺得跟婆婆討論這種事情有點奇奇怪怪。
然而讓她震驚的還在後頭。
此時她在侍女的幫助下換好衣服，這侍女名為卡林，是個十分愛笑的姑娘。卡林看到換好衣服的沈明嬌，忍不住捂住嘴巴驚呼了聲。
沈明嬌低頭看了看，哦，果然！不該露的地方全都露出來了！
她捂著胸口出了試衣間，門口放著一麵半人多高的西洋琉璃鏡。看著鏡中的自己，她一時也呆了下。
沈明嬌的身材本就極好，生安安時胖了些，這幾年下來也都全瘦回去了，且更加的……玲瓏曼妙，
如今穿上這身衣服，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多瞅幾眼。
艾莉絲滿意的點頭：“溫蒂眼光不錯。”
末了又加了句：“笙笙很有福氣。”
沈明嬌：“……”呃……這話她真沒法接。
……
好不容易繞過這個話題，艾莉絲閑著無聊，和她一起畫設計圖。
兩人都算是精通此道的，一時間倒聊得很投契。
等過了飯點，出了漂亮閣，沈明嬌提議：“母妃還沒怎麽逛過京城吧！趁現在還早，要不去逛逛！”雖然貌似艾莉絲對京城挺熟的。
艾莉絲翻身上馬，雖已年過半百，行止間卻有股說不出的利落颯爽：“行啊，帶你開開眼界。”
沈明嬌也索性改騎馬。經過這幾天相處，兩人算比較熟了，聞言挑眉笑道：“我好歹在京城這些年，基本沒有我不熟的地方。”
然而小半個時辰後，看著麵前粉色絲絛流蘇之下，閃著金光的“南風館”三個字陷入了沉默，
沈明嬌咽了咽口水，試探問道：“母妃咱們是不是走錯了？您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艾莉絲嫌棄的瞥了她一眼：“瞧你那點出息！
放心，你不說我不說，笙笙他怎麽會知道？”
沈明嬌一時有些接受無能：“這不是說不說的問題啊！”
婆婆帶著兒媳婦來逛南風館，這說出去有人信嗎？
艾莉絲：“別廢話，要進趕緊的。
你們漢人不是有句話說，來都來了，總得要進去看看！”
說罷抬腳就要往大堂走去。
“唉唉唉……”
沈明嬌趕忙將人攔住，“咱們不好走正門的。”
艾莉絲疑惑轉頭：“為什麽？正門開了不就是讓人進的嗎？”
“哎這要怎麽說？
來這裏的客人多為有龍陽之好的男子，這類人一般不會顧忌什麽，會直接走正門。
但這裏的小官不僅接待男客，女客也接。隻是女客相對較少，一般為守寡或三十開外的婦人。有勇氣來這裏的婦人一般都是不差錢的，直接走隱蔽的後門上二樓雅間。有看中的還就近安排院子，隱蔽性極強。”
即便是公主也不可能大喇喇逛男娼館，養麵首還得扯個府中客卿的身份來遮遮羞，
她要是敢和艾莉絲走正門進去。不到半天時間——肅王夫婦貌合神離，肅王妃大膽光顧南風館的八卦消息絕對傳遍京城。
艾莉絲挑眉：“嬌嬌倒懂得挺多？”
沈明嬌笑笑：“沒吃過豬肉還能沒看過豬跑啊！”
最後沈明嬌吩咐鐵柱過去安排，鐵柱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後咬牙道：“王妃放心，屬下不會告訴殿下的！但您……”
沈明嬌揮手保證：“放心，我們隻看看，不做別的！”
鐵柱：“……”總感覺這話有哪裏不對？
不多時，這家南風館掌櫃抹著汗跑過來。一臉愁苦的哀求道：
“王妃娘娘，我們店都是些庸脂俗粉，入不得您眼的。要不……您去對麵那家吧！他家的郎君個個體態威猛，還溫柔善解人意。求您了……”最後一句差點帶上了哭腔。
能不哭嗎？他今天要敢給肅王妃介紹郎君，不出明日，他店鋪關門都是輕的。
艾莉絲豪氣的從腰間摸出一定金子往掌櫃懷裏一扔：
“別緊張，我是封黎笙的母親。今兒個帶我這兒媳婦來見見世麵。有什麽事我擔著。”
說完直接摟住沈明嬌的肩膀，頗有氣勢的一揮手：“把你們店裏好看的公子都安排上。”
海棠等一眾丫鬟一臉星星眼：“……”哇哦！女皇陛下好威武？
……
沈明嬌暈暈乎乎的進了南風館二樓臨窗最好的雅間。此時已至傍晚，樓裏正熱鬧。有纖瘦漂亮的少年跳著舞，一旁白衣琴師伴奏。
沈明嬌還是第一次看男人跳舞，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兩眼。
艾莉絲斜倚在窗前，看著滿場喧嘩，心神卻似乎遊離在外。
見她這模樣，忍不住笑了下：“好看？”
沈明嬌回神。拎起茶壺分別給兩人沏了杯茶，中肯的回答：
“就是覺得新鮮，這些少年好看是好看，隻是太瘦了。”或者說…陰柔。
她個人還是比較喜歡有些陽剛之氣的男人。
剛這麽想時，隻見樓下一處擂台簾子掀開，四五個光著膀子的高大男子上台，隨著銅鑼聲響，兩兩開始摔跤。
沈明嬌隨意瞄了眼，這些男子五官端正剛毅，相互搏鬥間健碩的手臂肌肉繃起，給人最直觀的力量美感。
經常看馮五他們比武，這麽多年下來她也看出些門道來，這些人看似打的認真，其實隻是花架子。
卻隻見艾莉絲眼神在台上一個胳膊上布有許多疤痕的男人身上多停留了幾息，然眼中並沒有多少癡迷，隻有些恍惚茫然，似乎短暫陷入某種回憶中。
沈明嬌給她剝了顆橘子，試探道：“母妃要是中意，要不把人叫過來？”
艾莉絲回過神來，接過橘子輕輕掰了一片放進嘴裏，酸中帶著甜，隻是少了一味苦。她有些失神的望著窗外，“想聽故事？”
沈明嬌眼睛一亮，大方點頭。
艾莉絲沒有回頭：“也沒什麽好說的，等回頭有空了告訴……”
話音未落，她目光一凝，
沈明嬌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透過敞開的軒窗，隻見寬闊熱鬧的馬路上，安安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麵，時不時有人群經過，靖琪在身後拉著她，總能精準避過人群。
沈明嬌氣得咬牙：“這丫頭越來越野了。”
艾莉絲笑笑：“挺好的，小孩子嘛，活潑些好。”
這時跟在安安身後的靖琪似乎感覺到什麽，猛然抬頭。
瞧見窗前人影，眸中閃過錯愕，隨即似是看了一眼門口牌匾，猶豫一瞬，拽著安安離開了。
艾莉絲收回視線，誇讚道：“這孩子洞察力不錯。”說完頓了一瞬，問：
“這是安安的影衛？”
“不是，他是我們一個朋友的孩子，他父親是先太子的暗衛。
我們覺得這孩子心性不錯，便收了他做義子。”
似乎猜到她要問什麽，沈明嬌笑著道：“沒有給兩個孩子刻意結親的意思，不過若以後兩人真的看對眼，我們做父母的也不會反對。”
隻是憑她的直覺來看，這兩孩子八成沒戲。
艾莉絲抿了口茶：“挺好的，”
她望著窗外兩個孩子消失的背影出神，似是透過他們追尋回憶裏的某些畫麵。
沈明嬌暗歎口氣，這些天來，艾莉絲看似卸下了重擔，過得隨意自在。
然而安安都私下問過她，祖母是不是不開心？
這時艾莉絲的一個侍從敲門進來，遞過來一封信。
艾莉絲看完信，眉頭皺起。
沈明嬌擔憂的問：“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大事，溫蒂臨出發前遇到了點棘手的事暫時走不開，不過憑她現在的能力，應該也不打緊，”
沈明嬌鬆了口氣：“那便好。”
隻是這樣一來，安安怕是得要失望了。
……
另一邊，靖琪拽著安安慌忙離開，直到轉過巷子，安安掙脫開靖琪的手奇怪問：
“幹嘛突然拉我離開？我們不是說好去看小兔子的嗎？”
靖琪小聲道：“我剛才看見義母了，還有女皇陛下。”
安安條件反射的站直了身，心有餘悸的縮了縮肩膀：“娘親沒看到我的對不對？”
靖琪：“你覺得呢？”
安安泄氣的耷拉下腦袋：“哎！又得寫檢討了！”
靖琪想了想後安慰她：“你不是說你姑姑要回來了嗎？一般家裏有客人來，大人都不會當著客人的麵罰小孩，”
安安眼睛亮了亮：“好像是這樣哎！那咱們快回去。”
……
肅王府大門口。
門房小廝嗑著瓜子，時不時望一眼門口，和同伴閑聊著八卦。
正聊到興致處，隻聽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那聲音似乎正在往肅王府門口靠近，
兩個看門的小廝警惕的站直了身，
不多時，隻見一個穿著一身黑衣的女子騎著快馬過來，身後跟著兩名侍從打扮的男子。女子在肅王府門前拉停馬韁。
看清女子長相後，兩小廝一愣，隨即趕忙上前恭敬的喚了聲“浮光姑娘”。
女子翻身下馬，淡淡“嗯”了聲：“寧安公主呢？”
“公主和靖琪公子出去玩了，要不曉得讓人通稟一聲？”
“不必了，也沒什麽大事。”
說罷便騎著馬進了府中。
等三人的背影消失，兩門房小廝重新坐下來，其中一人皺著眉問同伴：
“你覺不覺得剛剛見到的浮光姑娘有點奇怪？”
他們都算是府裏的老人了，因此對浮光並不算陌生。
“哪奇怪了？浮光姑娘不一直都是這樣？而且聽說浮光姑娘現在可是女皇了，肯定比以前更有威嚴了！”
問話的小廝撓了撓腦袋：“是這樣嗎？”
又過了兩刻鍾，靖琪牽著安安回來，走到門口，安安笑著衝兩名小廝揮手打招呼。“張三叔叔，李四叔叔。”
“哎哎，公主今天回來的早啊！
對了，公主您不是一直說要找姑姑的嗎？剛剛浮光姑娘回來了。”
安安聞言眼睛一亮，拉著靖琪一溜煙往府裏衝，
她終於要見到姑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