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那隻豬即將奔襲到向晚晚身旁之際,一隻健碩有力的大手及時拉了她一把。
下一秒,向晚晚跌進了一個堅實的懷裏。
身穿青色長衫的男子將她的腰身摟緊,助她成功避開了剛才的危機。
他低垂下眼角,本想安撫一句懷中少女的情緒,卻在目光掃過她眉眼的那一刻,神情陷入了呆滯。
古語有雲:膚如凝脂,眉如遠山,雙瞳剪水。
說的就該是這樣的容貌吧。
此刻,他懷中的少女似乎驚魂未定,蝶翼般的長睫輕輕顫動,美目偶一流盼,便是攝人之姿......
青衣男子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單是一雙眼睛就有如此的魅力,也不知這麵紗下會是一副怎樣的容顏。
青衣男子蹙了蹙眉,突然有種想要取下她麵紗的衝動。
他的左手剛剛抬起,還沒觸碰到那抹絲緞,一位身穿素衣的少年卻瘋了似的朝這邊衝來。
常以慕單手執著劍柄,抵住他的右臂,另一隻手握住向晚晚的細腕,頃刻便把她從青衣男子的手中奪了過來。
“小姐,你沒事吧?”常以慕緊張不安的看著向晚晚,滿臉關切。
“無礙,剛剛是這位公子救了我。”向晚晚站正了身子,調整心緒,立馬朝青衣男子福了一福,“謝謝公子剛才的救命之恩。”
青衣男子回禮,舉止有分有寸,“姑娘言重了。”
常以慕剛才看到了他想扯去陛下的麵紗,此刻態度冷漠的很,甚至連個謝字都不想跟他講。
“小姐,我們回家吧,此處太不安全了。”常以慕悉心勸說向晚晚道。
“可是......”
她還沒玩盡興......
向晚晚有些不舍得走。
這一條街她才逛了一半,還沒看到大家放燈的場麵。
況且,她也想放一盞燈,她也想許願......
“小姐,天色已經不早了,若是再不回去,孫......”常以慕頓了頓,及時改口,“小姐再不回去,老爺恐怕就要生氣了。”
“......”
嗯,被孫公公發現了是不太好,他少不了得跟在自己身後苦口婆心一個時辰。
“那好吧。”向晚晚開口應下,轉身再度朝青衣男子行了一禮,“公子大恩小女子定銘記於心,隻是還未請教公子名諱......以及家住何處?小女子改日定登門拜謝。”
眼下,她身上並沒帶什麽值錢的東西,再說麵前的這位男子衣著貴氣,舉止不俗,區區錢銀,想必他也不會看在眼中。
但他剛剛救了自己,這個恩情她總是要還的。
青衣男子淺淺一笑,“姑娘客氣了,鄙人區區賤名,不足掛齒。況且方才之事不過舉手之勞,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向晚晚見他不願回答也沒再繼續逼問。
或許人家是有什麽難處,又或許人家是真的不圖回報,不想把事情變複雜。
那她又何必上趕著強人所難?
向晚晚細語道:“既如此,那小女子便先行一步了,若是他日有緣再見,小女子定報今日之恩。”
青衣男子點頭致意,並未再多言。
......
兩人離開後,青衣男子一直望著向晚晚的背影出神。
一旁的胖隨從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又看了一眼即將消失在人群中的向晚晚和常以慕。
“主上,這倆人恐怕是哪家的小情侶,跑出來私會的吧?”
青衣男子歪頭看他,“你怎麽知道他們是對小情侶?”
胖隨從:“您看那少年剛才的神情,恨不能把您給生吞活剝了,若不是那位姑娘的伴侶何至於此。”
青衣男子冷嗤一聲,“隻恐怕,他是在單相思罷了。”
胖隨從讚許的點了點頭。
的確,兩人對視之時,那少年眼中灼熱赤誠,愛意滿滿,可那少女眼中卻毫無波瀾,仿佛還不諳世事般。
看來是單戀無疑了。
“不過那位少年容貌俊朗,氣宇不凡,身手也頗為敏捷,看上去不太像是位富貴人家的隨從。”
青衣男子應承,“此話倒是當真。”
他一早就將常以慕打量了個徹底。
不管是他的外貌氣質,又或是身形劍法,都絕不是一位家奴該有的樣子。
看他的樣子,倒像是個富家少爺,亦或是位王侯將相......
胖隨從一臉疑惑,“難不成這位女子的身份大有來頭?”
青衣男子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胖隨從接著又道:“隻是不知她為何要戴著麵紗,難道下半張臉生的奇醜無比?”
青衣男子眸光一凜,左手的折扇輕輕敲打著右手的掌心,“我倒覺得那副麵紗下......必會是一張驚世容顏。”
胖隨從捋了捋下巴兩側的胡須,“驚世?會比上善國女君還美?”
“會與不會,明日便知。”
青衣男子展開扇子,搖了搖,轉身揚長而去。
......
向晚晚和常以慕悄悄溜回宮。
剛進寢殿的院門,向晚晚一眼就望見了站在海棠樹下,負手而立的慕棠舟。
他的身形筆直修長,肩膀上還落著幾片雪白的海棠花瓣。
單看那張背影,便已是儀態翩翩瓊林玉樹之姿。不難想象正麵會有多麽俊美無濤......
說起來,六個月前兩人不歡而散後,慕棠舟回相府待了整整十日,一直閉門未出。
十日過後,他才終於來了宮中跟向晚晚請罪認錯,並領回了自己的‘老差事’,繼續教授她治國之道。
從那以後,他再沒有過越界之舉,隻是對向晚晚的看顧越發嚴厲。
向晚晚的確有些怕他。
慕棠舟身上的嚴師氣場太足,而向晚晚則頗具渣子生的資質。
兩人像是天生相克般,相處起來總是一強一弱對衝。
向晚晚也曾試過擺出女帝的官威來,偏偏慕棠舟自律又謹慎,想揪住他的小辮子難上加難。反倒是自己,過失一大把,經常被他抓了把柄一通訓斥。
向晚晚深汲了一口氣,立馬調轉了頭,踮著腳尖往回走。
她偷偷跑出宮的事,恐怕早就穿幫了。
此時慕棠舟出現在這裏,肯定就為了抓她個現形。若真被他逮住,少不了又是一頓臭罵。
為了今晚能睡個好覺,她還是能躲就躲吧。
大不了先宿在昭和殿中,等明天他氣消了,想必就不會太過苛責自己。
......
此刻,常以慕還跟在向晚晚身旁,見她鼠頭鼠腦的往回撤,也跟在她身後學她的樣子輕手輕腳往回走。
隻是兩人還沒邁出幾步,身後的嗬斥便已隨風飄來。
“陛下當真是好興致!今夜竟還知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