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前馬的揚蹄嘶鳴,馬群停在了餘全忠一群人兩丈開外。
為首的是個五大三粗的光頭大漢,脖頸的文身刺字延伸到了耳後,正肩扛著大刀和餘全忠對視過來。
眸色裏的嗜血審視,比刀身上的血色還滲人幾分。
餘全忠緊了緊手裏的砍柴斧,渾身透著防備,眼神卻沒有絲毫的避讓。
他身後的一群村漢就沒那麽淡定了,個個腿肚子打著擺子,操著家夥的手的都在顫抖。
這群人的麵相裝束,隻要不瞎都能看得出他們是山匪。
調用所有的膽量,他們才能勉強控製住自己沒有立馬奪路而逃。
“喲嗬,二當家的,沒想到順路還能遇到這麽大隻肥羊。
這麽多的糧,可夠寨子裏的兄弟們美美的過個冬了。”
“這次出山可真是好運連連啊,回去後大當家的一定會好好賞賜咱們兄弟幾個的。”
光頭大漢身後的小嘍囉們像是看見了獵物的狼群,沒等吩咐就紛紛滑身下馬。
他們的大刀肆意戳弄探查著牛車上滿載的物品,眼神裏都是**裸的貪婪。
看見路邊草垛子裏還有一溜排開的背簍,他們揚刀揮舞,發出興奮的嘶吼聲。
沒有一個山匪把瑟瑟發抖的村漢們放在眼裏。
透過草縫,餘玖甜把一切看的清清楚楚,整個小身子都抑製不住的戰栗起來。
石頭察覺到小丫頭的害怕,直接把她護在臂彎底下,緊緊的握著她的小手安慰,“甜寶別怕,石頭哥哥會保護你的。”
少年的臂彎並不算堅實,但是卻讓餘玖甜微微的緩和了些。
她大眼不眨的緊盯著薑豐華,老太太從板車上下來,並沒有躲藏,而是從牛車上取下了鐮刀,站在了村漢的身後。
老太太扭頭朝這邊尋望了一圈,眼裏有牽掛和決絕。
餘玖甜的大眼裏一瞬間湧滿了淚水。
眼前麵對的不是恃強淩弱的曹家人,也不是人麵蛇心的趙玉梅,而是殺人如麻的山匪!
分分鍾會歃血當場。
這不是電影橋段,不會有什麽路見不平的英雄從天而降。
別說頂著這個奶娃娃的身子,就算她擁有大人的身形,在山匪麵前也猶如螻蟻,幫不了家人分毫。
無力和絕望像個塑料袋,套緊了餘玖甜的心髒,勒的她喘不過氣來。
石頭皺著眉頭盯緊了山匪的動作,一遍一遍的輕捏著掌中的小手,“別怕甜寶,有石頭哥哥在,別怕啊。”
另一隻手不動聲色的摸尋了幾個石子捏住。
餘玖甜現在一顆心都在薑豐華和餘全忠身上,壓根不會發見石頭眼底已然清明一片,哪裏還有半分憨愚。
“嗬!二當家,瞧這些村民的模樣,是想和我們殊死一搏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又有人頭給咱們的大刀血祭了!”
劫匪們探看完獵品,這才把目光轉投到餘全忠一群人身上來,個個都仰麵猖獗大笑起來。
一個渾身血跡的絡腮胡,更是直接從馬匹上拉下一個昏死的女人,手起刀落。
瞬間,噴濺著血花的善漂亮頭顱咕嚕嚕滾到了餘全忠一群人眼前。
“啊啊啊啊……”
村漢們嚇得個個尖叫著後仰摔倒,就連餘全忠也抑製不住的驚退了好幾步。
“哈哈哈,看,這樣他們就嚇尿了!”
“不自量力的螻蟻,不讓你們漲漲見識,還妄想挑戰老子們的大刀來了!”
絡腮胡丟垃圾一樣,把沒了頭顱的女人身子扔到了路邊,隨手摸了把臉上濺到的血跡,整個人像極了地獄出來的惡鬼。
草垛裏傳來各種音色的壓抑哭聲。
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脆弱點的直接嚇暈了過去。
眼前的場景,和幾年前的殘酷經曆相連,一下子在薑豐華腦海裏炸開血腥的畫麵。
她腸胃翻湧,臉色蒼白,用力調整著呼吸才能迫使自己平靜下來。
餘全忠咬著牙朝山匪頭子抱拳,“我們怎麽敢在各位好漢麵前耍威風,拿這些家夥什防身,不過是求生的本能罷了。
好漢們隻要饒了我們性命,我們立馬光手離開,絕不給你們添堵。”
“怎麽遭,你以為你們有本事給老子添堵?”
絡腮胡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大刀毫不商量遲疑的朝餘全忠門麵砍過來。
餘全忠瞳孔猛縮,一個側身,大刀擦著鼻尖險險砍下。
他猛提一口氣,單手架住絡腮胡握刀的手,單腿狠狠一個盤踢,絡腮胡轟然倒地。
不敢怠慢,餘全忠飛快卸下絡腮胡的大刀,反剪其手,單膝頂背,大刀瞬間抵住了對方的脖頸。
空氣瞬間安靜的詭異。
餘家四兄弟紛紛躬身上前,劍拔弩張的拿緊手裏的家夥,護在了大哥身邊。
一直在餘全忠身後的黃家阿宏眼裏飛快閃過一抹驚詫,隨即掩沉在一汪黑潭裏。
村漢們被餘全忠的大膽和利落的身手驚呆了,這一幕讓他們找回了點膽量,手忙腳亂的爬起來舉著家夥重新防備起來。
草垛裏的人也下意識的伸長了脖子,紛紛生出了點希望。
餘玖甜在絡腮胡的大刀砍下來的時候,心跳都差點停止了。
等餘全忠製服絡腮胡後,小心髒又一瞬開跳,就像突然觸發了十六進的加速開關,讓她頭暈目眩。
山匪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可思議的看著餘全忠,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一直在馬背上的光頭首領陰邪的咧了咧嘴角,翻身下馬走過來。
“你別過來,過來我就立馬殺了他!隻要你放我們離開,我絕對不會傷他性命......”
餘全忠緊盯著光頭首領,急急的表態,為了談判更有籌碼,手裏的大刀不由的又抵緊了幾分。
他的話沒有讓光頭首領停下腳步,對方反而露出一絲獰笑,絲毫沒有顧忌的揚起大刀直接朝餘全忠的命門砍過來,“老子生平最恨別人威脅我。”
“咣當!”
四兄弟剛想以身護住大哥,沒想到光頭首領的大刀突然咣當掉在了地上,吃痛的縮回了手。
光頭首領縮手的同時,餘全忠揚刀就朝光頭首領砍過去。
剩下四兄弟默契的齊齊死壓住了企圖爬起來的絡腮胡,餘全仁拿著菜刀再次抵住了他的脖子。
光頭首領的肩上被砍出深深的口子,鮮血瞬間噴濺出來。
吃痛之下他惱羞成怒的鉗住了餘全忠握刀的手,朝身後爆喝,“還愣著幹什麽,殺光他們,一個活口都別留!”
一時間山匪恍然回神,紛紛露出凶神惡煞的表情,拿著大刀砍了過來。
“今天不是他們死就死我們亡,逃也是死,我們人多,拚一把或許還能有生機!”
薑豐華邊喊邊舉著鐮刀滿臉決絕的迎了上去,一個山匪大刀砍來,直接把她的鐮刀震掉在了地上。
山匪又朝老太太揚起了大刀。
石頭手裏一鬆,餘玖甜小小的身影毫無征兆的射跑了出去,淒厲的哭喊,“外婆!”
“甜寶!”
石頭瞳孔猛縮,趕緊追上去。
見老母親有危險,本來壓著絡腮胡的三兄弟紛紛衝上前,抱頭的抱頭,纏腳的纏腳,和山匪打作一團。
絡腮胡爬起來的前一刻,餘全仁銀牙狠咬,狠狠把菜刀砍進了他的脖頸,深可見骨,鮮血噴濺了他一臉。
絡腮胡瞬間沒了氣息。
“啊......我和你們拚了!”
顧不得握刀的手顫抖的厲害,餘全仁又砍向薑豐華那邊的山匪。
菜刀深深的劈砍進了山匪的腦袋,瞬間斃命。
兄弟幾個險險救下母親,剛鬆口氣站穩,一個山匪暗戳戳的舉刀砍向他們的後背。..
一個小身子飛快的擋在了山匪的刀前。
薑豐華看清來人,麵色瞬間變得驚慌淒厲,“甜寶!快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