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溫情傷養的差不多的時候,霍相羽的帖子就來了,邀她去詩會。
溫情便想起了最近的傳言,說是霍相羽與沈家的小姐以詩會友,很是交好,這一場詩會,也是沈小姐舉辦的。
可是,溫情與沈珠一向不合。
溫情握緊了手中的帖子,嘴角勾起笑來。
我給過你機會的。
溫情如約而至,才踏進院子,便聽到裏麵有人喝彩,“三王爺與沈小姐這一副對子,真真是無人能及啊。”
她隔著人群,看見了與沈珠相視而笑的霍相羽。
溫情記得,霍相羽從未對自己這樣笑過。
也從不曾這樣溫柔的替自己拿筆研磨。
看見溫情失神的神情,沈珠勾起嘴角,挨著霍相羽愈發的近了,“王爺的字真是極好。”
霍相羽笑了笑,“沈小姐的字亦是不差。”
溫情想起那日在船上被他丟入湖中的一遝佛經。
許是察覺到什麽,原本熱鬧的人群慢慢的安靜下來。
甚至是不自覺的給溫情讓出來一條路。
溫情看著一站一坐的兩人,臉上滿是嘲弄的笑意。
“不是詩會嗎?”
沈珠本就是為了打壓溫情而來,此刻見她應下,自然是要比一比的。
溫情本以為霍相羽會同她解釋什麽,可他也隻是神色淡然的坐在那裏,好似與她不甚相熟一般。
接下來,溫情才真正體會到什麽區別對待。
沈珠的每一句,旁邊總會有人誇獎鑒賞。
可是輪到溫情時,霍相羽才會開口。
“膚淺。”
“粗俗。”
“不堪入耳。”
“不過爾爾。”
溫情幾乎紅著眼,勉強自己沒有丟下筆,看著霍相羽,似乎想要從他身上找到什麽一般。
可是她忘了,霍相羽從未對她有過什麽溫柔體貼。
霍相羽邀請她來,無非就是想告訴她。
即使救了他的性命又如何,看不上你就是看不上你。
正當她想要轉身就走的時候,佘思禮出現了,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那些被掛起來的詩句。
“我覺得甚好。”
正是這一句,卻叫溫情猛然抬起了眼。
霍相羽抿著嘴,看著她的目光離去,仿佛心中缺了一塊一般,心慌起來。
溫情看著佘思禮,“大人怎麽有空過來。”
佘思禮擋在她身前,遮擋住那些看戲的目光,看著霍相羽,“你不應該這樣對她。”
這不是佘思禮第一次為溫情說話。
沒有哪一次比現在更刺耳。
霍相羽揚起笑,眼中滿是嘲諷,“也沒人求她跟著我。”
佘思禮歎了口氣,這兩個月他常常去溫家,也見識了溫情的才情,更知道她是一個什麽性子。
隻是他到底是個局外人,他再欣賞,再可憐也都沒有用。
可是看到溫情的模樣,到底是不忍心,賞析起方才的詩句來,甚至一一拿來與沈珠的對比,直到將眾人說得啞口無言,說得沈珠顏麵不好看才罷手。
“溫小姐,走吧。”
溫情看了一眼霍相羽,轉身同佘思禮走了。
一直了馬車上,溫情的眼淚才像豆子一般,一顆接著一顆,佘思禮跟在馬車邊,聽裏麵的啜泣聲,遞了一塊帕子給她,“他雖然樣樣都好,於你卻並非良人…溫小姐,你不如……”
“她喜歡誰,與你何幹?”
佘思禮望向坐在輪椅上的男子,沒有說話。
霍相羽被推到兩人身邊,溫情隔著馬車沒有說話。
霍相羽便覺得一股怒意襲上心頭,“溫大小姐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慕我嗎?怎麽,這麽快就勾搭上別人了?”
說完這話,霍相羽心中就有一絲後悔。
此刻佘思禮臉上很不好看,神色有些冷。
隻是顧及車內的溫情,沒有拂袖而去。
溫情許久沒有說話。
霍相羽不喜歡她這樣拒絕自己的模樣,方才的悔意也忘了個幹淨。
“怎麽,被我說中了,知道我為什麽不喜歡你嗎?因為你虛偽卻偏偏故作清高,明明隻是看中我的皮相,卻非要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你以為我會因為你的憐憫就喜歡你嗎?”
“還是你以為,稍稍露出幾分手段我就要心甘情願的同你在一起?”
這一番話說得難聽,即便是佘思禮,也覺得這話惡毒。
“你這樣說話實在是太過分了。”
霍相羽望向佘思禮,“你又是什麽人?也不過跟在我後麵,撿了我不要的……”
“夠了!”
溫情撩起簾子,麵無表情的看著霍相羽。
“佘大人清風霽月,你不用為了激怒我,說這些難聽的話。”
霍相羽看著她。
“我的確是喜歡你,所以呢,我有什麽罪?”
“是罪該萬死,還是以死謝罪?”
霍相羽沒有說話,手卻死死握住了輪椅的扶手。
“你也不過是因為我喜歡你而已。”
溫情說完這話,便看向佘思禮,“大人的好意,我謝過了,以後,請大人常來府中做客。”
說完,就叫人離開了。
霍相羽望著馬車離開,佘思禮難得冷靜下來。
他似乎看中了霍相羽的內心一般。
“你這麽打壓她,侮辱她,是因為你心裏,根本就介意她的存在,既然如此,為什麽又要給她希望呢?”
霍相羽臉上依舊泛著涼意,“介意?她也配。”
可是是真的不介意嗎?
到底是因為真的討厭她,還是因為害怕她不可自拔的放在心裏。
是厭惡,還是恐懼她不是真心實意。
是想要羞辱她。
還是想要一遍一遍的確認事實。
是想要她難堪。
還是想要別人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