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房門時,剛好午時,冷陽正至頭頂。
昨日房簷上還掛著的冰淩,也都被管事瞧著天氣好,吩咐家丁拿著竹竿給敲掉了。就連府中各個小道上的積雪和水漬,也都被清鏟了一遍,現在幹幹淨淨的。
薑羨見到,嫌走亭廊遠,不想繞一大圈才能到園子裏,便拉著絮若抄了小道。
來到園子,園中還是萬物凋零的模樣。
倒是那片細竹還帶有青綠色,雖有些竹竿被壓彎了不少,上麵的積雪也已經開始融化,有些淩亂脫落,但卻成了整個園子裏最有顏色的風景。
不遠處的亭子裏,已經有人先她們一步,負手站在裏麵瞅著那片細竹瞧。
而那瞧竹的人,身姿挺拔如勁鬆,今日像是特意選了身醒目的淺紫長袍,墨發用頂青玉冠高豎得整整齊齊的,遠遠望著,一副冷矜貴公子的端莊模樣。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落在薑羨眼裏,卻是罪大惡極。讓她腦海裏不斷浮現出小小的綏寶,倒在血泊中,最後死在‘薑羨’懷裏的畫麵。
而那萬惡不赦的凶手,就在眼前。
沒錯,亭子裏的人正是成天無所事事的封如故。
當初剛逃至此間世界那會兒,薑羨曾經大義凜然地問過李承錫,把所謂上輩子的恨,盡數加注到還什麽都沒有做過的沈絮若身上,甚至沈府眾人身上,對他們公不公平?
而如今,麵對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她才知道自己曾經的詰問,有多讓人厭惡和憤怒。
也終於明白李承錫在還沒有知道真相前,麵對什麽都沒有做過的沈絮若,內心是如何的糾結、矛盾與煎熬。
當初的李承錫,無法說服自己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去原諒,去寬宥。
同樣的,薑羨此刻也做不到!
那血淋淋的一幕幕,閉眼就能浮現。那一聲聲清脆稚嫩的阿娘,捂耳都能聽見。所以她無法再說服自己,當作什麽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