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後,她被渣王叔叔嬌寵了

第512章 太後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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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熟的聲音讓太後怔了怔,她這才看向蕭雲昭的身後。

那人分明是司徒彥的麵容,出口的卻是蕭元良的聲音。

“太後娘娘不是說,要與元良談談嗎?現在他來了,他頂著司徒彥的臉入宮,不會引人起疑。”

蕭雲昭說著,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本王隻負責把人帶來,至於要怎麽談,那就是你們二人的事了。”

太後此時無暇感慨蕭元良的喬裝有多麽天衣無縫,隻麵帶焦急地詢問:“你剛才說恒兒沒事了,是真的嗎?

“他不僅沒事,以後我也不會再對他下手。”

蕭元良與太後四目相對,眸光裏緩緩透出寒意,“至於太後娘娘您,一定會不得善終。”

太後聽聞此話,非但沒有發怒,反而異常地平靜,“真是難為你了,這些年明明把哀家恨到了骨子裏,卻不得不裝出一副敬重有禮的模樣。你是不是覺得哀家心狠手辣,壞事做盡?”

“難道不是?”

“哀家心狠是真的,但關於你母親的死,哀家必須得為自己爭辯幾句。”

太後說到此處,麵上浮現一絲無奈的笑意,“哀家當年的確是利用自己的權勢地位,讓她吃虧了,如果你外公沒有檢舉哀家的叔叔,哀家也不會從你母親入手,換做你母親是哀家的話,她也會想方設法庇護家人,當然了,哀家知道自己沒理,可是這後宮中本就是弱肉強食,哀家為強,你們為弱,你們隻能選擇妥協,才能生存下去。”

“滿口胡言!”蕭元良冷聲道,“母親妥協你了,你也沒讓她活下去。”

“那是因為她記恨了哀家,對哀家的兒子下手了。”太後麵無表情道,“如果她能一直循規蹈矩,哀家又何必斷人後路?那時皇帝為了得到先帝的器重,讀書練武,半點不敢懈怠,你母親打聽到他每日去校場練習騎射的時間,便派人去了馬廄,給他最喜歡的那匹銀鬃馬喂草料,草料是下過藥的,馬兒吃了之後會發狂。”

“皇帝才騎上去沒一會兒,那馬兒就馱著著他四處狂奔,險些把他從馬背上給甩下去,幸好那天楊老將軍也在校場,出手製服了發狂的銀鬃馬,這才使得皇帝平安無事。”

“哀家在皇帝身上傾注了全部的希望與心血,又怎麽能允許有人對他出手呢?哀家不能留下你母親這個後患,所以哀家得解決她。哀家沒有跟她撕破臉,怕她會來個魚死網破,把哀家之前威脅她的事抖出來,所以哀家選擇了不動聲色,讓她以為哀家沒懷疑她,如此一來她放鬆了戒備,哀家也就有機會給她下慢性毒藥了。”

太後說完,靜靜地望著蕭元良,“你母妃臨死之前,有沒有把這件事和你說?也許她什麽都不願意告訴你,她不想讓你涉險,她認為你沒有能力和哀家抗衡,因此,你隻知道哀家對她趕盡殺絕,卻不曉得她也觸碰了哀家的逆鱗。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報複在皇帝身上。”

蕭元良從驚訝中回過神來,擰起了眉頭。

關於母親私下對皇帝動手一事,他的確不知情。

母親的貼身宮女柳雁,當初反複在他的耳邊提醒著太後有多麽惡毒,他的母親又有多麽可憐,對於母親設計報複皇帝一事,隻字未提。

是柳雁不知此事,還是她故意對他隱瞞?想讓他認為母親從始至終都是無辜的。

這個問題如今也得不到驗證了,因為柳雁在幾年前患上惡疾去世,臨終之前還握著他的手對他說——

“王爺,今後的路您得自己走了,奴婢無法再照料您了,您一定不要忘了給娘娘報仇。”

“皇帝與太後母子一體,太後的所作所為,他是直接受益者,我們將他一起恨上是理所當然的。若不是那毒婦害得您與娘娘母子分離,陰陽相隔,您又怎麽會這麽些年都飽受痛苦?”

“我時時提醒您,便是為了不讓您將這份仇恨忘卻,娘娘不希望您去報仇,是為了讓您能夠一輩子安逸無憂,可奴婢還是自私了,私心想著您能夠替娘娘報仇,奴婢也實在不忍看您活得稀裏糊塗,更不能接受您在仇人的膝下長大,將仇人視作值得尊敬的長輩,那樣實在太對不住娘娘了。”

柳雁到死都提醒著他報仇,他自然是毫不遲疑地應了下來。

“柳姨放心,我活著便是為了報仇雪恨,無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他以為母親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可太後如今的說法卻出乎了他的意料。

像母親那麽安分守己的人,竟然也會有對人下狠手的時候。可即使她真的那樣做了又如何?說到底不還是太後先去招惹的她?

思及此,蕭元良冷笑道:“少在這兒給自己找理由,什麽叫做我母親不該觸碰你的逆鱗?你可以為了庇佑家人不擇手段地去打壓別人,我母親就不能為了替外公出氣而反擊你?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身為六宮之主就可以為所欲為,不顧法紀,幹著卑劣無恥的事卻能夠一臉坦然,真是不嫌丟人。”

“如果卑劣無恥的行徑能夠遮掩得好,自然不用怕丟人,說到底你還是太年輕了,不知身在後宮有多少無奈,想要人服你,就得有手腕,若是脾氣太好,手段太輕,誰都會想爬到你頭上來踩一腳。哀家的確不是個好人,可哀家風光了那麽多年,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對於蕭元良的謾罵,太後依舊不惱,隻歎息一聲道:“你與你的母親真像,她為了報複哀家,傷害皇帝,你為了報複哀家,傷害謹恒,哀家的兒子和孫子可沒有欺負你們。你母親是個失敗者,但你成功了,你偽裝得真好,這些年哀家從未對你起疑過。”

“原本我想著,傷害謹恒或許就能讓你生不如死了,可我終究還是對那個孩子心軟了,就像寧王妃說的那樣,謹恒不隻是你的孫子,也是我的親侄子。隻怪我對你的恨意太深,讓我都忘了自己蕭家人的身份,忘了謹恒也是我的親人,我對不住謹恒,也對不住這些年來真心待我的五哥,這些都是拜你所賜,如果不是你,我又為何要傷害這些對我好的人?”

蕭元良說到此處,眼中透出殺機,“反正我也不太在乎自己的死活了,剩下的時間,我就跟你這個老妖婆慢慢耗。”

在一旁沉默了許久的蕭雲昭嗅到了空氣中的火藥味,擰起眉頭,朝蕭元良警告道:“不準在這兒動手,你是本王帶進來的,一旦太後出了事,本王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若要執意要動手,可別怪本王一會兒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蕭元良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淡淡地應了一句:“皇叔放心,我還不至於如此胡作非為,要如何報仇,我自己回去之後再想主意就是,不過有一事還請皇叔幫忙,在我的目的達到之前,我得好好活著才行,如果皇叔能護得住我,我的所有財富就都歸你所有了。”

太後聽著這話,不急不躁地道了一句:“怎麽,你們二人是要當著我的麵商量應該如何對付我嗎?”

“本王才懶得對付你。”蕭雲昭瞥了太後一眼,“你剛才也說了,這些年你能如此風光,是憑你自己的本事,那麽同理,元良能把你給逼到這一步,也算是他的本事,你們二人誰也別笑話誰了,照目前的情形來看,太後娘娘您的處境可比元良要糟糕許多,這些年您與林家關係太過密切,他們被推上了刑場,您也算處於風口浪尖了。”

“你說得不錯,哀家一向重視名譽,如今也快要保不住名譽了,之所以還能毫發無損地坐在這寢殿內,是因為皇帝有心保著我這個母親,他能夠對林家那些外戚毫不手軟,卻不能違背他的孝心懲罰哀家,他說過,他僅有的私心都在哀家這裏了。”

太後垂下了眼,“這幾天他應該也不好過,滿朝文武那麽多人,總會有幾個不畏強權的,一定會有人提議他嚴查哀家,那些大臣們心裏應該有數,他們知道哀家不無辜,哀家如今也無法坦然地麵對他們,如果今後的餘生都要躲在寢宮內,像隻縮頭烏龜一樣不敢出門見人,未免也太可笑了。”

蕭元良聽她的語氣中似乎有些悲戚,眯起了眼,“怎麽,難不成太後娘娘覺得活著沒多大意思了,與其被人指指點點,倒不如自我了斷?”

“哀家若是直接了斷了自己的性命,傳出去豈不是像畏罪自盡?”

太後抬眸望著蕭元良,“哀家不想讓皇帝為難,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哀家也很難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了,若皇帝口是心非地向所有人宣布,哀家和林家並無關聯,會有幾個人信?隻怕是有人要質疑他的英明了。”

太後說著,起身走到了寢殿角落的櫃子旁,從抽屜裏取出了一個小瓷瓶,轉身看蕭元良。

“這是當年用來毒害你母親的慢性之毒,此毒服用的次數如果少,是有機會能夠挽救的,可若是連續服用一個月,那就是神仙都難救了,它會一點一點地藥垮人的身子,使得整個人看起來沒有精氣神,麵容蒼白又憔悴,就像是得了重病一般。”

太後一邊說著,一邊走回紅木椅上坐下,“如果哀家服用了這個藥,大概十天左右就會開始虛弱,像是生病了一樣,你們試想一下,如果哀家已經得了重病,活不了多久,那麽大臣們就會看在哀家侍奉了先帝多年的份上,不會再逼著皇帝追究哀家的責任,這不隻是給皇帝顏麵,也是給先帝幾分顏麵,因為死人是不會有機會再去禍害社稷的。”

蕭元良怔了怔。

太後為了皇帝,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哀家知道自己的品德不怎麽樣,但哀家自認為是個好母親,就像你的母親婉妃一樣,她知道自己鬥不過哀家,所以到死都沒有叫你給她報仇吧?”

“當然沒有。”蕭元良冷硬地回了一句,“她不敢告訴我真相,是怕我會把自己的性命也賠進去,可惜,她還是低估了我的報複心,在我得知她死因的那一刻,我就下定決心,有朝一日一定要你下去陪她,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哪怕是舍了我自己這條命也無所謂。”

太後聞言,仍然不氣惱,隻是苦笑道:“哀家這輩子活得也夠風光了,事到如今,不用太執著於活下去,哀家重視皇帝和謹恒的性命高於自己,如今你能心軟放過謹恒,可見你也不算太糟糕,如果哀家不在這個世上了,你的願望也就達成了,你母親當初是如何去世的,哀家也會如何去世,這個結果對你而言,能讓你滿意了嗎?”

蕭元良一時沒有接話。

他此時此刻的心境,與來之前已經截然不同了。

來之前他滿心怨恨,想著要如何弄死眼前的婦人,這會兒聽她說要選擇和他母親一樣的死法,倒是讓他心裏平靜了不少。

“你放心,哀家一定會說話算數,既然已經做好了決定,就不會苟延殘喘,隻是你要答應哀家,從今以後,不要再對皇帝和謹恒有半分記恨,哀家的錯,不該由子孫來承擔。”

“好,我可以答應你。”蕭元良應了下來,“無論你死或者不死,我都不會再對他們有半點兒遷怒,可如果你不死,我一定還會想方設法要你的命。”

“那就一言為定。”太後垂下眼,指腹摩挲著手中的佛珠串,“你們走吧,這些事情,半點都不要讓恒兒知道,等他玩夠了就把他送回宮裏來,在最後的日子裏,哀家想好好陪陪自己的孫子。”

……

離開青鏡宮之後,蕭雲昭和蕭元良坐上了來時的馬車。

二人都沉默了許久,耳畔隻有車軲轆滾動的聲音。

蕭雲昭率先開口打破了寂靜,“怎麽不說話了?心裏是舒坦還是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