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彥卿沒有太多精力思考趙雲摯此行的目的,一心投入查案當中,經過不懈的努力,終於讓他查到了一個關鍵的證據。
各個夥計的祖宗十八代基本上都被他查個了底朝天,可惜還是一無所獲,本以為線索就此斷了,然而其中一個夥計突然得了不治之症,從確診到身死隻用了三天的時間,此事引起了裴彥卿的關注,他特意留意了一番,發現此人早在一月之前就去看診了,絕不存在突然確診絕症之說,在此基礎之上,他又查到了夥計與一人私下來往密切,這人就是真正的下毒之人。
裴彥卿設網抓住此人,親自將他押到京兆府,逼得已經睡下的府尹連夜審案,府尹身為京城的父母官,倒也不怕辛勞,隻是對於裴彥卿實在沒有好印象,因此一直黑著張臉。
“裴彥卿,你這又是鬧的哪一出啊?別以為你身上有個一官半職,又認識了幾個世家公子,本官便不敢拿你如何,今夜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本官便先關你個十天半個月,讓你長一長教訓!”
“啟稟大人,此人名為錢仁義,乃是仁義鋪子的掌櫃,好興鋪子食物中毒一案,正是他一手造成的,我已在他家中搜出另一半毒藥,還在夥計家中搜出了贓款,人證物證確鑿,望大人明察秋毫,還我娘子一個清白。”
裴彥卿一邊陳詞一邊取出無證,並排擺在自己麵前。
府尹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此案一直沒有進展,眼下裴彥卿找到了證據,他自是高興,隻不過這個半夜鳴冤擊鼓的行為,也太過不妥了。
不妥歸不妥,府尹是出了名的正義感爆棚,就算自己心裏不舒服也會壓下來,查案要緊。
“錢仁義,裴彥卿所說的,你可認啊?”
府尹看向一臉不服的錢仁義。
“事已至此,我沒什麽好狡辯的了。”
錢仁義倒是爽快的認下了罪行。
他下毒之後不慎被夥計看見,夥計欲告發,他連忙以重金相許,又撒謊自己隻不過是想要得到好興鋪子的配方,夥計見他什麽也沒拿到,又被金錢所惑,於是便選擇了隱瞞。
“沒錯,那事就是我幹的,好興鋪子搶走了我的生意,讓我顆粒無收隻能關店,她讓我無路可走,我憑什麽不能讓她身敗名裂?這是你她應得的,就算我現在不報複她,將來老天爺也會責罰於她,我隻不過是替天行道!”
如此理不直氣卻壯的一番言論差點沒將府尹氣得個半死。
“就因為幾個錢,你便害了這麽多無辜之人,你簡直就是豬狗不如。”
光罵還不解氣,他左右看了一下,盯上案桌之上的茶杯,撈起茶杯便是狠狠的一砸,茶杯砸到錢仁義的額頭之上,鮮血頓時湧出,在他臉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那些中毒的百姓至今還在醫館當中躺著,每日靠著巨額的要錢撐著一口氣,大夫說了,若是配不出解藥,他們就隻有一死,你做下這麽多虐,難道就不怕下地獄嗎?”
提到中毒之人,錢仁義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神情,不過又很快變得冷漠起來。
“大人享有高官厚祿,不知民間疾苦,自然是看不上這幾個錢。”錢仁義冷笑的聲,“若你到了我這個位置之上,隻怕是做得比我還狠。”
剛被裴彥卿盯上那會兒,錢仁義原是想逃的,後來被裴彥卿誘捕,輸得太慘,他也就不再負隅頑抗了。
府尹讓他駁得啞口無言,頓了一下才道:“休想胡攪蠻纏,日子過得不好也不是你做惡的理由,既然犯了法,那便得受責罰,來人啊,將他押入大牢,擇日聞審。”
府尹本想回去睡個好覺,第二天再繼續審理,裴彥卿卻以無辜之人宋好正在牢裏受苦受累為由讓他連夜徹查此案一直府尹沒了辦法,隻能連夜派人前去核實,徹底洗清了宋好的罪名才做罷。
宋好躺在草席之上睡覺,關於外邊的事一無所知,廊道裏傳來響動聲時,本就淺眠的她一下子就睜開了雙眼。
“好好,你怎麽樣了?”裴彥卿催人打開鐵鏈,見是他,宋好震驚不已,還以為他又被抓進來了。
“下毒的真凶我已經找到了,我們現在可以回家了。”
裴彥卿三言兩語解釋完畢,欲帶著她離開,這個時候,關在隔壁的女囚犯也醒了,得知宋好即將離開這裏,她急得喊了起來。
“宋娘子,你可不要忘了我啊,這個世界上,也就隻有你能救我了。”
女囚伸手想要抓人,卻是連片衣角也沒有蹭到,宋好聞聲轉身,方才隻顧著高興,倒忘了自己才剛認識的新朋友了。
“宋娘子,你千萬不要忘了你我之間的約定。”
怕她又要走,女囚犯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死也不放開。
“我隻有你了,你可不能丟下我不管,否則……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她實在是太過著急了,以至於到了驚慌失措的地步,就怕宋好這一走便是徹底將她拋之腦後,讓她在這昏暗無光的監牢裏待到死。
“你放心,我一定會想法子救你的。”宋好讓她抓得疼了,幾番想要抽出手都沒成功,最後還是獄卒看不下去,往女囚犯身上抽了一鞭子,她才疼得下意識鬆手,疼得滾在地上隻喊疼。
“你怎麽能無緣無故的打人呢!”
宋好頗有不滿,極為看不慣這種狐假虎威不把人當人的獄卒。
“不想走的話,就繼續在牢裏待著!”站在獄卒的角度之上,他這是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
宋好心係女囚犯,欲向前察看情況,裴彥卿及時攔住她的腰,勸道:“太晚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她挨了一鞭子而已,不會有事的。”
若是在平時,裴彥卿或許好會關心一下這個可憐的囚犯,但是現在他隻想帶宋好回家,免得夜長夢多再生事端。
宋好也知道現在不是多管閑事的時間,看了一眼女囚犯,確定她隻是受了皮外傷而無大礙之後三步一回頭的跟著裴彥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