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早有預感一般,裴母一醒,宋好的警惕心也起了,困意**然無存。
裴母本還想繼續裝暈,可惜動作慢了她半步,尚未來得及閉眼,宋好的目光便掃過來了。
“終於醒了。”
宋好廢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人帶回來,後又守了大半夜,眼下正是精疲力盡的時候,因此耐心也比以往差了一些。
“殺你之人就是謝蘭若吧?”
她又道。
此話一出,裴母的臉色立即露出又痛苦又怨恨的表情,同時還有幾分懊悔。她以為謝蘭若會看在母女的情分之上善待自己,卻怎麽也沒想到,她會使出這樣的殺手鐧。
“她把我騙至房中,又哄著我喝茶,我沒有防備之心,喝了之後才意識到自己上了當……”
謝蘭若不想見血,省得觸了眉頭,但又來不及去買毒藥,於是隻能拿出房中僅有的迷藥,先把她給迷暈,再讓人把她丟到水中,圖一個清淨。若不是宋好與柳元英正好尋她,今夜她就要成為水中的一個冤魂了。
裴母痛哭流涕。
她恨謝蘭若殺了她,更恨自己當初鬼迷心竅,釀出了今日的這一出。宋好可沒有心思看她表演,專挑著重點的說。
“眼下唯有兩條路擺在你麵前,一是配合我揭穿謝蘭若的罪行,而是我把你殺人,推給謝蘭若。”
“我、我不想死。”
裴母害怕得語無倫次,可若是讓她揭穿謝蘭若的罪行,她也是不敢的,因為謝蘭若很快就會成為太子的人了。
“這麽說,你是選第一個了。”
宋好道。
“不是!”裴母聲音急切,“我、我不敢!而且我也沒有證據……對!我沒有證據!宋好,我們沒有證據,你還是別做這種啥事了,得罪了太子,你我都沒有好果子吃!”
裴母還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可不想繼續送死了。早知今日,當初她便應該好好待在田莊之上,若不回來,謝蘭若也不會狠心殺她。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自有安排,總之你隻需配合我就是。”宋好沒有繼續把時間浪費在這方麵,而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你是一進京便去找謝蘭若,還是偶然與她結識的?”
“你問這個做什麽?”
裴母突然變得謹慎起來。
宋好也不打算做戲,明明白白的道:“我這麽問,自是有我的原因,你隻管答便是,不答,我便再次把你打暈,敢在天亮之前把你丟進湖裏。”
裴彥卿就是謝家的孩子,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可是他為何流入裴家,還有裴母與謝蘭若的關係,宋好還沒有弄清楚。
若是直接問出來,裴母勢必會另外編出一套說辭來糊弄她,要想查得徹底,就得一步一步的來。
裴母許是已經看出來她的心思,眼神飄忽,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個字也答不上來。
“這麽長時間過去了,我哪裏還記得這些!”裴母冷靜下來之後,開始試著與她談判,“你不是想讓我配合你嗎,我配合就是!不過我可得把醜話說在前頭,你得確保我的周全,否則我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把你招出去,到那時候,太子勢必不會放過你和裴彥卿,我們都得死!”
裴母還沒有糊塗到甘心為她賣命的地步,她隻想著拖一拖時間,找到機會便溜,逃得遠遠的。
“行,你不說就算了,我自有法子查探清楚。”天亮之後,謝蘭若就要嫁入太子府了,眼下正是利用裴母的時候,宋好也不想逼她逼得太緊,省得誤了大事。
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宋好丟下裴母,抓緊時間回房睡覺,養好精神迎接接下來的大戲。
與此同時。
謝蘭若隻當裴母已經死透了,從此再沒有人抓得住自己的把柄,於是歡歡喜喜的待嫁,隔天天一亮,太子府的迎親隊伍就來接人了,盛裝打扮的謝蘭若在丫鬟的攙扶之下步入馬車當中。
太子成親是件大喜事,謝蘭若雖是側妃,但也吸引了不少前來觀禮的人,街道兩側人山人海,排場並不比張潔潔的小。
這是太子親口許諾她的。
他說了,成親這天必會安排好一切,絕不讓張潔潔壓了她的風頭,即便是側妃,風頭也隻會碾壓正妃。
謝蘭若偷偷揭開簾子往外看,眼見外頭的圍觀群眾,虛榮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謝家與太子府足足隔了十條街,接親隊伍所到之處皆是圍滿了人,想必張潔潔那邊的情況定是異常的冷清。
就算她是正妃又怎麽樣,根本就沒有人看她,也無人討論她。
念及此處,近日以來的壓抑終於得到了一點釋放,謝蘭若誌得意滿,正當要放下簾子之時,卻意外看到了一張熟悉不過的臉。
謝蘭若怔了一下,仔細看去,果真在人群當中看到了裴母的臉,對方正陰惻惻的盯著她,似乎是恨不能撲過來找她索命。
謝蘭若幹幹的盯著那張臉看,看著看著,整個麵目便麻了起來。
裴母不是已經死了嗎?!
“小姐?小姐!”
丫鬟連著叫了好幾聲,謝蘭若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對方抬手推了推她,她才猛然回過神來。
“還有兩條街就到太子府了,小姐,您趕緊準備一番吧。”丫鬟又道。
謝蘭若現在的臉色不太好看,若是以這樣子去見太子,少不得讓惹太子不快。
謝蘭若深吸了口氣,不信邪的再次看過去,尋了一番也尋不到裴母的身影,仿佛放下的一切全都是她臆想出來的。
謝蘭若再次鬆了口氣,隻當自己產生了錯覺,然而當馬車停在太子府門前之時,她又從簾子當中看到了裴母的臉,對方依然還是那副陰惻惻的表情。
謝蘭若心下一驚,第一反應便是揭開簾子,定睛一看,還是什麽也沒看到。
“小姐,太子已在外邊等候,您就別再亂看了。”丫鬟急得放下簾子。
這一次,謝蘭若已不像方才那般鎮定了,如果隻有一次,那還可能算她眼花,但這都已經是第二次了,她還能接連眼花兩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