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春堂的發展本就舉步維艱,胭脂鋪子研發出新產品之後,更是沒了一點生存空間,太子幾番提點謝蘭若上點兒心,然而大半月過去了,玉春堂原來怎麽樣,現在還是怎麽樣,如此倒也罷了,偏偏謝蘭若毫無半點覺悟,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搞些什麽,錢沒掙到幾個,倒是花出了不少,追問起來不是購買衣服收拾就是送禮做人情。
這個時候,不爭不搶的太子妃突然變得順眼了許多。
“既然你無心照看鋪子,又沒有這方麵的天賦,那便好好休息吧。”太子的耐心終於耗盡,“玉春堂連同其他鋪子你都不用管了,我會找其他人來管。”
說是其他人,其實就是太子妃。
太子和謝蘭若都很清楚這一點。
其他不論,錢的事可一點也不能讓步,謝蘭若一聽得太子要把鋪子轉給太子妃,當下便急了。
“懇請殿下再給我一段時間,我一定會把失去的客戶全都搶回來,保證不會再虧半分。”
謝蘭若苦苦哀求。
“保證?你拿什麽保證?”
這話不話還好,一說太子就氣得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謝蘭若根本沒有將心思放在生意之上,而不是不知道暗地裏在搗鼓些什麽。
曾經太子隻愛她的性子與皮囊,真正娶到家裏之後卻不止這麽簡單了,若是一點用處都沒有,他要她有何用?
再者他也不是直接一腳將她踢開,而是收回先前送給她的鋪子而已。
“蘭若,有些事我不想說得太過直接,但你心裏應該有點數,而不是逼得我耐心耗盡之後才追悔莫及,反過來求我。”
太子閉了閉眼睛,奮力甩來她的手,扯回自己的衣袖。
“殿下,蘭若所言句句屬實。”謝蘭若淚眼婆娑,“我真的已經努力了,隻要再給我一段時間,我定能改變當下的局麵,此事、此事不算是我的錯,裴彥卿的娘子宋好也在這一行,說不定就是她故意搞得鬼……”
謝蘭若也不想這樣,可是山匪拿住了裴母,幾番勒索,她好不容易把錢籌齊了,對方卻又改了主意,一次比一次難辦,她若是不用心周旋,隻怕很快就會一無所有了。
“你還有臉提這些。”謝蘭若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太子粗暴的打斷,“人家一夜之間虧損了那麽多,後來又嫌造關門,這麽大的挫折都熬過來了,而你呢,隻會越虧越多,就你這樣的,能鬥得過人家才怪。從今往後,你就在家裏好生待著吧,別再出去瞎胡鬧了,省得哪天整個太子府都搭了進去。”
謝蘭若睜大了眼睛,儼然不敢相信太子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曾經他那麽厭惡裴彥卿,現在卻誇起來了他的娘子,還說她技不如人。
謝蘭若強忍住眼淚,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看來殿下已經厭倦我了,既然如此,當初又何必招惹於我,給了我希望又讓我失望。”
謝蘭若知道太子對她還有一絲情分在,是以故意往他痛處上戳,此話一出,太子果然噎了一噎,表情很是難看。
“我隻是讓你安心待在家裏,又不是與你斬斷情絲,你又何必引申到這些。”
“今日是讓我待在太子府裏,明日便是讓我待在自己家裏了。太子殿下曾經說過會護我一輩子,眼下人家騎到我頭上……其實一切都隻怪我,怪我想得太過簡單,怪我比不上人家。”
謝蘭若踉踉蹌蹌的站起身,既不爭辯也不控訴,太子看得心疼,不過還是沒有改變主意,隻讓她好好休息。
謝蘭若眼裏透著恨意,原以為自己以退為進,太子便會回心轉意,沒想到男人竟是這麽的勢利,寧可背上負心漢的罪名也不肯放棄利益。
他不是看好張潔潔嗎,她倒要看看,那個女人能翻出什麽浪花來。
謝蘭若打心底裏認為張潔潔成不了事,然而這個連太子妃架子都不敢擺的張潔潔卻在接手玉春堂之後展示出了強勢的一麵,先是撤走全部的夥計,然後又花大價錢請了製作脂粉的行家過來,專心研製新品,以質量取勝,又集百家之所長,有樣學樣,照搬胭脂鋪子的模式,借著各大世家小姐與戲班子推銷產品。
玉春堂本就是京城的老店,不少顧客都是祖宗三代都用玉春堂的東西,隻因近來逐漸顯露出疲軟之勢,是以失望至極,不再過來消費。
這會兒一推出新品,先前的老顧客便不約而同的回來了,雖說還不是比不上胭脂鋪子,也沒有盈利,但總歸是好轉了許多,隻要繼續保持現狀,盈利就是早晚的事情。
太子心情大好,拜訪太子妃的次數也變得多了起來。
太子府的下人眼觀鼻子耳觀心,一下子就倒向了這個在家溫婉賢淑,在外聰明機智的太子妃,至於那個受了冷落的側妃,也就沒什麽人再關注了。
“大婚當夜,太子連太子妃的麵都不見一麵,若是換了我,早就羞憤得一頭撞死了,太子妃居然還能堅持下來,一看就不是常人。”
“太子妃可是陛下欽定的太子妃,本就遠勝於其他人,豈是你一個潵掃丫鬟比得了的。”
庭院裏,兩個幹活幹得漫不經心的丫鬟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著。
私下議論主子是大不敬之罪,張潔潔身邊欲要向前訓斥,卻被張潔潔抬手攔了下來。
隻聽得其他一個丫鬟又道:“太子妃的父親是首輔,豈是側妃那種小門小戶比得了的,就算她得到了太子的偏愛也於事無補,這個家裏,隻會是太子妃做主。”
“閣老不算小門小戶吧。”另外一個丫鬟弱弱的開口。
“跟首輔起不來,自然是小門小戶。”同伴毫不猶豫的反駁道,緊接著又有些沾沾自喜,“再說了,謝閣老早已失了聖心,這個閣老的頭銜有與無又有多大的區別?還好我當初留了個心眼,沒有著急向側妃投誠,不然現在倒黴的就是我了。”
張潔潔又聽了一段,這才帶著丫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