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
少女正站在他身側,十分擔憂地看著他,那覆在手背上的溫度讓他在這刺骨寒冷的黑夜裏稍微汲取到一絲暖意。
“你還是想要殺了他嗎?你的仇人?”
她這樣問道,胡八卻隻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其實在那天,他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被套上了麻繩後也是如同現在這般的心情,難以置信,萬念俱灰,所有的思緒像是遭受雷擊那般成了焦炭,嫋嫋升起的黑煙又變成了粘稠的漿糊,糊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心髒——
他開始欺騙自己:他一定是有事出去了,這繩子肯定是為了不讓他走丟才拴上的。
孤零零的獸人在原地不吃不喝等待了三天,沒有人回來。
他又花了兩天時間磨斷繩子,直到脖子被磨的血肉外翻,才終於掙脫了束縛,循著氣味找到了屍體。
“……”
胡八寧願他真的拋下他遠走高飛,都不願意在這裏見到已經死掉的他。
說是什麽尋仇,其實也隻不過是找了個繼續活下去的目標,將滿腹的怨恨和委屈轉移到他人身上罷了。
可現在,他還能像之前那樣,大言不慚地說這是複仇嗎?
“我,我不知道……”
他的聲音嘶啞得厲害,費了很大的勁那樣從胸腔中擠出聲音來。
餘夏知道他陷入了兩難的抉擇中,可之所以會糾結猶豫,那也是因為——
“那就殺了吧?把你的劍拔出來,刺進心髒裏,很快就會死掉。這樣你也就算是為了你的主人報仇了不是嗎?”
胡八沒有想到她會這麽說,眉間的肌肉抽了抽,瞳孔也不由自主猛地一縮:“可是我……”
“有什麽好可是的呢?”餘夏步步緊逼,明明是個子矮的一方,可氣勢卻無比咄咄逼人,“你不是為了報仇才來到這裏的嗎?現在仇人就在你麵前,又在猶豫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