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鈞兩州邊境,翹頭山山地,此處亦為破曉軍行軍據點之一。一路長途跋涉,大軍已然從僑州進發來到此地。
“鈞州密探傳來情報!自壁垣之戰以來,中岐開始大肆采買強征各地鐵銅礦以及銀岩火藥,外部鐵壁端垣已完工,下一步恐怕是鐵砲以及弓弩機車的施工。我軍已派數百名士兵前去圍剿他們的開擴車馬,目前暫未有消息回報。”
“另外,據潛伏在均州城中的我方探子密報所說,昭令長公主時常出入工部軍程司,身邊總跟著一位年輕女子,軍程司的人都稱她為夏先生……經確認,確實是餘夏大人沒錯。”
飛禽族的哨兵頓了一頓,抬眼悄悄望了一眼桌邊幾位沉默不語的大人,咽了咽口水,繼續道:“餘夏大人身邊的守衛太多,一言一行皆遭到監視,我們的密探暫時還未能與餘夏大人取得聯係。”
桌邊的幾人不禁眉頭緊皺,誰人的手指正煩躁地在桌麵上敲擊,越來越快地頻率彰顯了內心的不平靜。
“鈞州城界被千璋鐵壁包圍,如今大軍歸來以後,城外軍方布陣更是密不透風。我們派去打探情報的探子很多都沒了消息,光是潛入就成了大問題……”坐於正中央的紅發統領緩聲說道,視線依舊落在桌上這些來之不易的密信,“說不定這是個機會。”
“機會?”發出質疑的依舊是那滿身戾氣的獨角男人,但此刻身上纏繞著的大量繃帶淡化了他的攻擊性,懶懶靠在椅背上的姿態像一隻昏昏欲睡的凶獸,“你的意思是讓她與我們裏應外合?”
像是覺得這是什麽天大的笑話,夕猊不顧桌上其他人陰沉地臉色,冷笑了幾聲:“誰能保證她是不是真的和我們是同一戰線?別忘了,她本質上是人族,並且如你們自己所言,離開了兩年……你們還能確定自己真的完全對她知根知底?”
“別到時候裏應外合不成,反倒是被泄了軍事機密,用你們這些‘忠心耿耿的追求者’去討好朝廷,討好她現在的未婚夫……”
“……”
此話一出,氣氛徹底凝結,幾人都不再掩飾眼裏的敵意,**裸地刺向那個笑容惡意滿滿的男人。
無憂忍住焦躁,心裏這火一燒一燒的燎得心口煩得厲害:“未婚夫……是什麽意思?”
“哦?原來你們還不知道啊?”
夕猊笑得更加肆無忌憚,很難不讓人懷疑他是故意壓下了這條消息。
“也不是我想要落井下石,隻是這件事早就鬧得均州城人盡皆知——你們親愛的神女大人,在大殿上被公主賜婚,三個月後就要與人族將軍完婚了。”
“雖然這也是朝廷綁住她的手段之一,但我瞧著那人族將軍倒是一片真心,說不定——”
“閉嘴。”不願再讓他繼續詆毀她,無憂一聲冷喝打斷了他的話,這無疑算是以下犯上,金眸中的殺意幾乎化為實質性的利刃朝他刺去。
“此事當真?”隼冀遙朝一旁的阿袁望去,隻見對方苦笑著點頭,這才確認了此事的真實性。
這世道總是如此,企圖用一紙婚約便束縛住一個女子的行為和思想。縱使他們知道她不會被這些虛無的東西綁住,但世人會,法紀法綱會,倫理常理也會。
哪怕他們相信她,但也不能保證全體破曉軍都能信任她。
“與其將希望寄托於異族身上,不如好好想想我們自己能做什麽。”夕猊直起身子,從來都是刺骨森寒的豎瞳在此刻卻是燃燒著暗火,直勾勾地望向主座上的紅發統領。
“我們有兵,有馬,有武器有糧草,兩年來一路從北境打到此處,何時依靠過外族的力量?何曾不是踏著敵軍的屍骨走到現在?”
“末將也並非忘恩負義小人,隼統領幾次救命之恩末將定當相報,時勢已至,你我二人放下嫌隙,一同共赴大業才是正道。什麽千璋鐵壁,不過都是一群縮頭烏龜罷了!”
“隼統領,隻需您一聲令下,末將以及末將麾下的芻鴉軍都將為您,為我大軍所用,勢必踏破鐵壁銅牆。”
軍議會結束後,送走夕猊及其一黨後,剩下的人換了一處地方再次商談起來。
“阿袁你這家夥!收到了那樣的情報還藏著掖著,要是再晚點姐姐就真成那家夥的老婆了!”極光在軍營裏待久了,脾氣也變爆了許多,一得知姐姐被賜婚的消息,根本坐不住,“我們得去救姐姐!”
阿袁揉了揉被打紅的手背,悻悻然道:“我這不是……也在消化這條消息嘛。”天知道他剛得知這一消息時也是差點沒喘上起來——真該死,居然被那小子搶先一步了!
“……別貧了,你肯定已經派人潛入鈞州一探究竟了吧。”大叔也頭疼得厲害,雖然知道阿袁嘴上總不著調,但做事一向縝密。怎麽可能光消化消息都花費幾天,恐怕是在暗地裏做了什麽。
“現在城裏是什麽情況?”
阿袁咳了咳,拂袖坐直,一本正經道“城裏……與軍中密探得到的情報大徑相同,大小姐被賜婚的消息確實傳遍了鈞州城內外,長公主時常召她進宮的目的是為了加快建設千璋鐵壁的進度你們應該也知道,但是你們也知道,咱們朝曦現在家大業大,鈞州城裏也確實有我們的產業……”???.biQuPai.
“所以……?”
阿袁開朗地豎起大拇指:“想個辦法把我們的人送進去!不用擔心,我已經通知他們了!”
“……”剩下的人麵麵相覷,好像已經能夠猜到他通知的人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