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村,村子的上空,久違的嫋嫋炊煙,這幾天都準時升起,使黃昏變得朦朦朧朧。
遠遠望去,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
這都是雲暖家的井裏有水後,家家戶戶才開始煮晚餐。
以前,除了中午煮一餐之外,其它時間,大家都在**躺著硬挺。
現在,村裏的人大多數都有在錢老七那裏買一些穀子,用石臼給穀子脫了殼,再把殼用石磨磨成粉,混合樹葉或樹皮熬粥。
即使那稀粥能照得見人影,也能延長肚餓的時間,比一天吃一餐粥的頂餓。
黑山村的炊煙,飄出了幸福、溫情、苦楚的味道。
開始晚餐的時候,村裏的鍾又敲響了。
“鐺!”
“鐺!”
“鐺!”
“鐺!”
“鐺!”
五聲鍾響,這是要開大會的鍾聲。
大隊長那破銅鑼高音緊跟著響起:“廣大的社員同誌們,請大家注意了,今天晚上七點在大隊部門口的曬穀坪集合,召開全體社員大會,請大家準時到會。”
大隊長在村子裏走了一圈,同樣的話重複n遍。
雲暖一家人吃了美美的晚餐,正打開大門和窗戶散味兒,聽見了要開會,一個個趕緊去漱口洗臉洗手,就是衣服也立即換了,生怕把味兒帶去了會場。
錢小寶也被強製弄了一遍,衣服沒得換,就把他趕去廁所裏麵蹲了一小會兒。
這裏的廁所是旱廁,裏掉進糞坑裏。
灶頭的灰就經常倒下去,蓋住了糞便。
這樣的廁所,那臭味可想而知。
錢永寶被推進去染味兒,出來時果然沒有了香味兒。
哈哈,鍾永寶肉沒吃兩塊,倒是聞夠了味兒:香味兒和臭味兒!
老大和老二與錢永寶三人最先往曬穀坪出發,老三四個兄妹扛著板凳也跟著去占位置了。
現在開會是沒有喇叭的,講話的人全靠吼的。
要是坐的遠了,就靠別人轉述了。
於是就有了搶占位置的事情。
這重任,一般都是由家裏的小孩去完成。
兩個兒媳一人抱一個孩子,雲暖拿著蒲扇在前麵走著,兩個兒媳在後麵跟著。
一路上都碰見了去開會的村民,然後是互相打招呼,寒暄。
雲暖去地裏幹了幾天活,村裏的人也基本與記憶結合了,打起招呼也不遲疑了,不用再去翻記憶才知道喊什麽。
黑山村,在昏暗皎潔的月光下,今晚特別喧鬧。
孩子們終於不用早早被趕到**躺著等天光,在村裏吵著蹦著做著他們喜歡的遊戲。
鐵蛋媳婦敞著衣襟,懷裏抱著吃奶的孩子,帶著板凳不緊不慢地走著。
五牛從後麵追上去,“嫂子喂奶呀,小寶真可愛。”
眼睛像燈泡一樣亮,恨不能變身為奶娃娃。
鐵蛋媳婦瞥了眼鐵蛋:“趕緊討個媳婦,生個大胖小子去。”
“嘿嘿,媳婦不還在她娘肚子裏嘛,我現希罕希罕。唔,真可愛!”
鐵蛋拽拽孩子的腳,捏捏孩子的臉,嘴吐關心的話語。然後,趁鐵蛋媳婦不注意,五牛在她那屁股上,輕輕地捏了一把。
鐵蛋媳婦大吼一聲:“滾!啥貨嘛。”
抬起腳踢向五牛的大腿根部。
五牛兩手連忙捂著痛處,哎喲哎喲抬腿跑了。
早早到達曬穀坪的錢天寶,斜靠在大石碾子上,嘴裏嚼根草根子,目光直勾勾地往到曬穀坪的,大姑娘小媳婦身上掃,像個餓著肚子的饞貓。
姑娘們不慌不忙找個地方坐下,一邊和小姐妹們說著悄悄話,一邊瞄一下人堆裏芳心暗許的小夥子。
大娘嬸子們,手裏拿著針線活。
老爺們,手裏拿著老煙袋,三三兩兩偎到牆根處,搬塊石頭坐下。
有的脫下鞋子,墊在屁股底下,有的搓搓發癢的腳丫子
曬穀坪裏,懶懶散散地坐一大片。
還沒開會的的時間,會場上亂吵吵的。
有咬耳根的,有逗孩子玩的,有講粗話的,不時發出一陣陣哄笑聲。
“娘,這裏,這裏。”老四在靠前位置揮著手臂喊著。
於是,雲暖在一眾長短凳子之間穿梭前行,帶著兒媳行到了兒女們占的位置。
公公婆婆和幾位嫂子們也早就到了,曬穀坪靠近村東頭,村裏的房子基本都坐落在村東頭。
公婆和嫂子們早到也就不奇怪了。
嫂子們的兒媳婦也帶著孩子坐在周圍,都恭敬地和雲暖打招呼。
雲暖也溫和地回答,還順手給她們身邊的孩子一人一顆果糖。
附近其他人帶著的孩子眼巴巴地看著糖,饞得口水流出來。
“娘,我也要吃糖。”
有一個小男孩實在忍不住,嚶嚶哭著要糖。
雲暖尷尬了,她完全忘了這是公共場所,這個年代糖是很精貴的東西,有的農村孩子長到十幾歲也沒有吃個糖果。
小孩子想吃,自然就說出來,不比後世的小孩,平常吃慣的,看見別人吃是不會討要的。
雲暖不好意思的又給了那幾個孩子每人一顆,於是,小孩們都知道雲暖有糖給孩子發,一個個孩子都故意到雲暖麵前喊她:
“叔婆好!”
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站到她麵前和她打招呼。
“好啊,別亂跑啊,跟著你娘好好坐著。”
雲暖笑眯眯的回答,還叮囑他別亂跑。
小男孩見雲暖沒給他糖,就站雲暖麵前咬手指。
雲暖這才醒悟過來,他是來討糖的。
雲暖給了他一顆糖,讓他趕緊回去他娘身邊。
結果,他去把另一個女孩兒也拉來喊人,雲暖隻得又給小女孩一顆糖。
然後,陸陸續續有小孩來和她打招呼。
會議還沒開始,她倒成了散糖仙女了。
最後,還是大隊長解救了她。
大隊長幹咳兩聲,破銅鑼音響起:“大家靜一靜,不要再亂走動了,也不要再嘰嘰喳喳的說話了,不聽話扣公分。”
會場上瞬間安靜如雞。
那些小孩也被大人製住了,雲暖麵前終於沒有小孩子咬著手指喊她了。
雲暖悄悄鬆了口氣,完全沒注意到老三懷疑的目光落在她那掏糖出來的荷包。
大隊長繼續高聲說道:“
書記清了清嗓子說道:“今天,我去公社開了會。公社書記知道我們村種了土豆,表揚了我們村。
不過,書記也提醒我們,其他村都沒辦法耕種,隻有我們的村有,他讓我們要提防有人來偷土豆。
而且,其他村已經有村裏晚上被人偷了糧食,書記要求我們各村要組織民兵守夜,防止家中的糧食被偷。”
“天呀,哪個挨天殺的,竟然偷糧食。”
“晚上睡著了,還真容易被偷。”
“肯定是那些逃荒的流民。”
……
社員們都滴滴咕咕,交頭接耳。
“安靜!聽書記說話。”
大隊長又是一嗓子吼。
書記聲音提高了說道:“從今天晚上開始,民兵隊長要帶領民兵巡夜,參與巡夜的人算十公分,具體由大隊長安排。”
書記發言結束了,接下來就是大隊長對巡夜的具體安排。
大隊長的破銅鑼音比書記可有威懾力多了,瞧這全場上的社員都豎著耳朵聽他說話就知道了。
“全村的青壯年都要參與巡夜,抽簽決定時間,三個人一組。
一個晚上由兩組巡夜,一組上半夜,一組下半夜。
除了防止人來偷村裏人的糧食,還有我們種下去的土豆。
暫時看三個人夠不夠,要是不夠,到時候再重新安排。”
大隊長三下五除二就把巡夜的事情安排妥當。
在後世,農村已經看不見這種全村開大會的場景了,雲暖沒想到穿越過來才幾天,她就看了一場六零年的農村大會現場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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