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段白薇全身發熱又發冷,顫抖著身體,後背火辣刺痛得她一頭冷汗。她的臉通紅,縮在角落裏,雙手攥緊著披風處於防備的狀態。
景灼伸手去探她的溫度,段白薇一驚,猛地向後靠去,撞到了傷口。
她痛呼了一聲,哭了出來。
景灼一愣。
段白薇平平淡淡活了二十年,沒哭過幾次。她的哭聲很委屈很壓抑,聲音顫著說:“滾開……”
眼淚糊了滿臉,似將這段日子裏受到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來,發絲黏在了臉上,狼狽又可憐。
景灼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挑,挑開了阻擋她視野的發絲,望著她微腫泛紅的臉,雙眸明澈,沉聲道:“抬起頭。”
又不容抗拒道:“看清楚我是誰。”
段白薇啜泣著,茫然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向眼前的人。他的臉沉著矜貴,眉宇染了冰霜,目光就在直直地看著她。
她不出聲,麵前的人有迫使她冷靜下來的本事,接著頭痛欲裂,仿佛全身都痛了一樣。
“我要回太子府。”段白薇的聲音啞著說。
“馬夫沒拐彎,已經到景王府了。”景灼彎腰,手穿過段白薇的腿彎。
段白薇被他抱進了景王府。
十分焦急等了許久的雲曇見段白薇被景灼抱了進來,根本沒太多別的心思,隻顧著段白薇到底有沒有事。
“小姐,你怎麽了?”雲曇紅了眼。
“別擔心。”段白薇氣弱無力。
與此同時,頭頂上傳來景灼的聲音:“識卿,喊府醫來。”
段白薇抓住了他的衣服,用了點力氣拉一下。
“怎麽了?”景灼抱著她往自己的院子。
“先沐浴。”段白薇說,“我要沐浴,身上好髒。”
“你現在不方便洗。”
“我要洗,好髒。”段白薇氣弱,但望著景灼的眼神堅決。
雲曇連忙道:“景王殿下,奴婢替太子妃清洗。”
夜裏平靜的景王府一時動靜極大,婢女一桶一桶熱水往景灼的滄溟殿。
景灼站在殿外,府醫也在外麵侯著,屋內人影晃動。
段白薇脫掉身上破碎不堪的衣物,身上的傷全露了出來,絕美酮體有了瑕疵,雲曇沒忍住驚呼落淚。
“小姐,我來幫你。”
“不要。”
她的鼻息好像還聞到範侯那股令她作嘔的味道,不免眼中流露出厭棄,她從未經曆過男女之事,想到範侯強迫她,撕裂她衣物,觸摸她的身體,壓抑不住惡心,她要把身上的惡心氣味統統清洗幹淨!
段白薇踏進浴桶裏,往水中沉下去。
溫熱的水接觸她的皮膚,一瞬之間皮開肉綻的傷口似撒上了一把鹽,極致的刺痛辣令段白薇大叫了一聲,“啊——”.
段白薇眼睛一白,整個人徹底沉入了水中。
殿外聽到慘叫聲的景灼推門而入,他定睛一看,隻見段白薇淹沒在水中。
景灼疾步上前撈起水中的段白薇。
雲曇就在這時,也顧不了那麽多,將浴布披上段白薇身上。
景灼抱起水淋淋的段白薇,溫熱的水使得他全身浸濕,他把段白薇放他的床榻上,喊了府醫進來。
府醫醫治傷口,上藥。
雲曇緊張問道:“大夫,太子妃怎麽樣?”
府醫道:“傷口發炎,有些發熱,傷口未好之前不得沾水。”
“傷口會不會留疤,?”
“會有些疤,得需用些祛疤的藥物。”
雲曇神色心疼地望向段白薇受傷的背,段白薇肌骨瑩潤,毫無瑕疵,美得不可方物,要不是那該死的範侯她也不會受到如此傷害。
府醫弄好了一切,交代一句,夜裏需要人守著,注意不要高熱。
雲曇道謝:“多謝大夫。”
她回頭,看到守在簾子之外的景灼,微微欠身,感激又敬重,“多謝景王殿下。”
景灼隔著飄渺的紗簾望向**安靜沉睡的人影,淡然開口:“好好守著她。先在景王府留一夜。”
雲曇點頭。
他從自己的寢殿退了出去,走向偏殿。
夜色已濃重,景王府徹底平靜了下來。
雲曇即使昏昏欲睡也依然強撐著眼皮守著段白薇,怕她一直趴著睡一整夜,醒來脖頸會不好受,她動作小心翼翼地給段白薇換了另一側方向,臉麵對著床榻外邊。
而後雲曇動身去一趟如廁。
隱隱約約聽到開門聲的段白薇,眼睛睜開了一條細縫,她看到一團漆黑影向她漸行漸近,一個人站在了她眼前。
段白薇動了動眸子,意誌還陷在錯亂的那一刻,隻見眼前的人緩緩向她伸出手,一時之間她握住向她伸過來的手,用力拉扯。
景灼跌入了床榻。
段白薇跨坐在他要腰腹之上,用盡全身力氣雙手掐住景灼的脖頸。
扼住緊勒的束縛感頓時讓景灼眉頭微皺。
段白薇的臉蒼白,像是陷入了什麽夢魘裏,表情無神淡漠。
但她的力量對景灼來說根本不算什麽,景灼骨骼分明的手抓住段白薇的雙手扯掉,強勁的腰腹微微用力從**躬起身體,段白薇從他腰腹滑落,坐在了他胯骨上,臀部與胯骨緊密嵌合在一處。
景灼微喘出一口氣,強勢靠近段白薇眼前,闖進她的視線裏,“清醒一點,看清楚我是誰。”
聲音不嚴厲不惱怒,卻令人身體一顫。
段白薇目光漸漸清明,一張線條流暢有棱有角的臉放大在她眼中,她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景灼,容顏英氣俊美,四目對視,靜謐得極輕的呼吸皆能聽到。
“景王......”
段白薇的聲音輕而虛,表情滯愣茫然。
麵前的男子呼吸與她幾乎交融。
“你打算就這樣壓著我嗎?”景灼抓著她的兩隻手的手腕,聞到她的體香。
段白薇身上出了虛汗,垂眸一看,了然自己現在是何種情形,隨後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兩隻有力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她的皮膚嫩,泛紅了。
“你先放開我的手。”段白薇對上他的眼睛,卻不敢直直望進他眼中深處。
眼前的人眼睛濕濕的含著清水一般,軟綿柔憐,景灼放開了她。
段白薇連忙從他身上下去,坐在床榻上,低著頭。
景灼下了床榻,轉身回看表情複雜的段白薇,柔弱又可憐的模樣,好心提醒她:“放心,你現在在景王府,住的是我的寢殿,睡的是我的床榻,很安全。”
“......”
段白薇抬頭,景灼走了出去。
他前腳一走,雲曇後腳回來,看到段白薇坐在**失神呆愣。
雲曇關心緊張她:“小姐,你怎麽坐起來了,傷口疼了?”
段白薇搖搖頭,輕喃道:“無事。”
她默了片刻,又說:“雲曇,替我找紙和筆來。”
段白薇深夜裏給景灼留了字條。
天微微亮時,她的體溫退了,便帶著雲曇出了景王府。
景灼推門進寢殿,房中空白無人,床榻上的棉被疊得整齊幹淨,目光看到枕頭上放了一張字條,上麵的字跡幹涸,墨香也淡了,不像剛剛寫的。
短短幾個字:多謝相助,來日以禮答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