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伸手摸摸小白花的額發，柔聲哄著，“是我不好，沒有問清楚就衝你發脾氣了。”
蘇婉的手軟若無骨，在自己額頭上輕輕撫摸，蘇月姬還能怎麽辦？
她立馬甜甜的笑了起來，“娘娘衝我發脾氣我也喜歡。”
蘇婉眨眨眼，隨即展顏。
兩個人說開了後，又如膠似漆的黏在一起了。
蘇婉先是問清楚了發生什麽事，“你剛剛為何說是李菁先存了害人之心？”
蘇婉問話，蘇月姬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為了方便行事，我在翠微宮安插了眼線，是她告訴我的。”
眼線差不多是在兩年前安插進去的，那時蘇月姬剛擁有協理六宮之權，在有名有姓人之間都安插了眼線。
而翠微宮的這個，最開始隻是一個三等宮女，名喚錦言。錦言在翠微宮勤勤懇懇，混了快兩年，已然成為二等宮女，擁有打掃廂房的資格了。
前段時間，錦言在內室打掃時，發現了一些木屑，瞬間就引起了她的注意：好端端的房間內怎麽會出現木屑？
她將木屑收集起來，悄悄傳遞給蘇月姬。
蘇月姬自然不允許有人在蘇婉管事的時候惹幺蛾子，秉著寧可錯殺也不放過的原則，當即命人去查驗這是何物。
很快蘇月姬就得到了答案——桐木。
桐木，味苦，性平，可入藥，亦可製小人。
紮小人，需被詛咒者的生辰八字，要想拿到其她人的生辰八字，有一處極為容易尋得，那便是皇家專屬卜師——司天台。
蘇月姬用自己協理六宮之權查賬，一看賬目不對，即刻命人把司天監捆住，從來嘴中撬開李菁拿了誰的生辰八字後，蘇月姬又與他做了一場交易。
所以，司天監才會意有所指的引導傅明淵去查李菁。
蘇婉聽完蘇月姬的話，仍是疑惑不解，“可是好端端的，李菁為何要置我於死地？”
雖說巫蠱之術沒有什麽實際性的傷害，但是用咒人都是堅信被詛咒者定會死於非命的。
用蘇婉的話來說就是典型的自己騙自己——傻而不自知。
不是，她這麽傻，病急亂投醫，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人想作惡，並不需要理由。”蘇月姬沒有蘇婉想得那麽多，語氣中充滿了對吳思的厭惡。
蘇婉雙手撐著下巴，看向蘇月姬，另一個事情她也很好奇，“你是怎麽說動夏河幫忙的？”
要知道，他可是一個老奸巨猾的老泥鰍，無端怎麽請得動他說話？
蘇月姬不解，“夏太醫？什麽幫忙？”
很明顯，她並不知道夏河在養心殿說了一係列引人誤會的話。
“不是你做的？”蘇婉眉頭緊鎖，看來這出戲的舞台沒有自己想的那麽淺。
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夏河從養心殿出來，走沒兩步就遇到了采薇，采薇看到夏河出現，一臉的著急，“你去哪兒了？真是讓我一通好找。”
夏河看到一向穩重端莊的采薇急匆匆的，很震驚，“姑娘可是有什麽事？”
“太後突感頭暈目眩，大人快隨奴婢走吧。”
“好好好。”
趕到慈寧宮，王太後麵色紅潤，頭發烏黑，說話更是中氣十足，“哀家感覺頭暈體乏，實在是不舒服，有勞夏太醫走一趟了。”
夏河：“……。”
“太後的臉色確實是比以往憔悴，還是要保重鳳體啊。”夏河不愧是公認的老奸巨猾，這瞎話說起來，一副痛心至極、恨不得幫王太後承受其病痛的模樣。
王太後十分滿意，“聽說宸貴妃也請了脈，可是病了？”
夏河正把著脈，聽到王太後的話，立刻拱手回複：“貴妃娘娘病不在身，而在外。”
王太後對他的回答非常滿意，笑容更深了，“那夏太醫可看出哀家是何故引起的體乏？”
“恕微臣才疏學淺，太後的病因實在的離奇，恐怕……與貴妃娘娘的相關。”
“你的醫術，第一恐怕說不準，可名列前茅也是真的，若你都瞧不出來，隻怕哀家這樣子也是外因了。”王太後難過得揉了揉太陽穴，“你且退下吧。”
明明很傷心，王太後還是揮手示意采薇親自送夏河出去。
采薇走前，從袖子裏掏出一個荷包，悄悄地放入夏河的手心，“辛苦大人走一趟了。”
夏河哪敢收呀，把東西塞回采薇的手上，“姑娘客氣了。”
說完也不敢再等采薇說什麽，藥箱一提，健步如飛，一溜煙兒，跑掉了。
采薇：“……。”
人兒逃似的跑了，她還能怎麽辦，隻好回去複命了。
王太後並不意外，她當上太後之後，再也沒有人人敢收她的東西了，慈寧宮的宮女各個出去外頭行事，也都是有頭有臉的姑姑。
“順充儀那邊如何了？”王太後問道。
蘇月姬能打探到的事情，她自然也可以打探到。
“順充儀行事妥帖，並未枉費太後的一番好意。”采薇回答。
王太後想到蘇月姬的出身，忍不住歎氣，“她這樣的才情，可惜了。”
比起聰慧純真的蘇婉，蘇月姬這樣的更適合上位，不過她的出身實在是低下，封個賢妃就已經是頂天的榮耀了。
罷了，罷了。
蘇婉的心性畢竟難得的，她對宮闈之爭並非一竅不通，送她上位並不虧，誰叫現在整個東辰沒有比蘇婉更合適的人選。
當皇後肯定有更合適的人選，但是一個和帝心相攏的皇後實屬難得。
既然傅明淵喜歡，蘇婉又不差，那她這個母後皇太後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很快，蘇婉就收到了消息——慈寧宮宣了太醫夏河。
看來這件事與王太後脫不了幹係了，隻是她到底扮演了一個怎麽的角色？
“你可有引誘李菁出手？”蘇婉再次詢問蘇月姬。
引誘李菁犯錯這個事情完全可以推到慈寧宮那邊，可是蘇月姬看著蘇婉清澈明亮的眼睛，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是我。”
是她，因為她知道李菁不善，遲早需要鏟除；因為她知道儲君之位定是在嫡、長兩位皇子之間產生；因為她知道，當年蘇婉被陷害，也有她的一份子……
她等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