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昨日宮宴坐在安老封君上首的那個嗎?”蘇婉問道。
並不是她記憶力有多好,而是鎮國公夫人在一眾七老八十的誥命夫人中顯得格外年輕,年輕就算了,還位列第一,實在是顯眼,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她回京有兩件事。”傅明淵點頭,繼而說道。
“一是為鎮國公世子說親的。”
白思衡已經有二十有四了,未說親,未有妾室,還官居正三品,又是鎮國公世子,按後世的話來說,他是妥妥的鑽石王老五啊。
“二是鎮國公年紀大了,已經呈了致仕的折子上來。”
白思衡自然不可能一過去就擔得起大將軍的職位,鎮國公還需要在邊境多教導他幾年,所以鎮國公夫人將代替白思衡成為人質留在京都。
不知道為何,蘇婉想到了軍嫂這個稱呼,心中升起了對這個鎮國公夫人的無數敬仰。
傅明淵最後道:“她品行端正,你可與之交好。”
“好。”蘇婉略帶敷衍地點頭。
因為她知道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是不可強求的,即使傅明淵誇得天花亂墜,倘若兩個人氣場不合,隻看一眼就不想再多看一眼,如此,如何相知相交?
慈寧宮內,因著這幾天的特殊情況,王太後也跟著早早就起來了,傅明淵與蘇婉到的時候,她剛好用完早膳。
瞧見他倆,王太後難得熱情,“你們可用過早膳了?”
“吃過了,”傅明淵回答,環視一周,並未發現傅靜雪,“小四呢?”
“還沒起來。”王太後回答,“昨晚快到醜時才睡著。”
昨晚除夕,傅翊和來慈寧宮跪了許久,苦苦哀求,王太後也不是真正鐵石心腸的人,隻是叫她點頭放傅靜雪回去實在是憋屈,所以她的原話是——
“好了,男子漢大丈夫,跪來跪去的成何體統?你與你妹妹也許久未見了,今日除夕,就帶她出去玩玩吧。”
傅翊和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還想說什麽,還好看到一旁的采薇的暗示,歡天喜地地磕了個頭,“謝皇祖母。”.
於是,傅靜雪被他帶去了翠微宮,玩到了子時才回來,回來時還很高興,興奮得睡不著,翻來覆去了很久,拉著王太後說了好多話。
如此,王太後覺得這次答應給她回去這件事沒有做錯。
不論其他,李菁如今能想通,對孩子來說是好的,這就足夠了。
傅明淵聽到傅靜雪還在睡覺,有些不悅,可這個孩子從小就缺失父愛,如今發生這麽多事情,傅明淵也深覺對不住她,便沒有多說什麽。
說起孩子,王太後的注意力也就來到了精神抖擻的傅稷和身上,“這孩子長得機靈,多大了?”
“十個月了。”蘇婉回答。
“那可會說話了?”
“能說一兩個字,一句話現在還是說不全的。”
傅稷和對比其他孩童,並沒有什麽過人之處,每天該吃吃,該喝喝,愛哭愛睡,逗他玩時,也會樂樂嗬嗬的;他一個人玩,也可以玩到嗨。
好在王太後對傅稷和的要求沒有傅明淵那麽高,隻要他平安健康、懂禮數即可。
“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你教得很好。”她神色平和,看蘇婉的眼神終於不再是暗藏審視,而是真正地將蘇婉看成自己後輩一樣對待。
很快,後宮妃嬪跟其他皇子皇女也過來請安了,人到齊後,王太後和傅明淵給每一個人都發了壓歲錢。
蘇婉捏了捏傅明淵給的紅包,硬硬的一個東西,不像是銀票,也不像是金子,搞得她稀裏糊塗的,又不好當麵拆。
就是說,要送些與眾不同的東西的話,不能私下偷偷給嗎?現在這樣拿到了又不能看,真是急死人了。
不過還沒等她急多久,就開始有誥命夫人、王妃進宮請安來了,若是以前她還可以當背景板,如今需得跟她們打交道,結果這樣一忙起來,蘇婉就忘記這茬兒了。
這次見的命婦,印象深刻的有兩位。
第一位便是鎮國公夫人,聽說她已經四十多歲,可歲月在她留下的痕跡極淺,若是與白思衡站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兩姐弟。
在邊疆生活了數十年的她性情爽朗,雖收斂了氣息,可舉手投足間能見其英姿颯爽,蘇婉猜測這位鎮國公夫人也是帶兵出征過的巾幗英雄。
保家衛國這個點真的很戳蘇婉的心,所以她對這位國公夫人的好感度是噌噌往上漲。
當然,最讓蘇婉印象深刻的是,鎮國公夫人當著所有人的麵說了傅明淵一句,“皇上正值春秋鼎盛,長秋宮久曠,不妥。”
此話一出,整個大殿鴉雀無聲,蘇婉也為她捏了一把汗,心中盤算著該怎麽替她解這個圍。
傅明淵的笑意收斂,手指輕輕地摸向自己左手的扳指,“這話,是鎮國公的意思還是國公夫人的意思?”
“是臣婦的意思,也是國公爺的意思,同樣是天下人的意思。”秦氏並不沒有被傅明淵的警告唬住,反而順勢搬出了鎮國公。
鎮國公十五歲就執劍馳騁沙場,如今已有幾十年,親兵足足有二十萬,麾下大軍更是達到了百萬之數。
所有人都低下頭,數茶盞裏茶葉,極力縮小自己的存在。
傅明淵聽到秦氏的話後,又露出了微笑,“國公夫人所言甚是,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這後宮之主確實應該定下來了。”
“楊康,擬旨。”傅明淵一不做二不休,於雷霆之速將後位定了下來,“封貴妃蘇氏為後,禮部則良日為其舉行封後大典。”
蘇婉還沉浸在秦氏與傅明淵的瘋狂對話之中,結果一個餡餅砸了過來,差點把她砸得暈頭轉向。
突如其來的封後旨意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可一看人選是蘇婉,就都不覺得奇怪了。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在一片恭賀聲中,蘇婉呆呆看向傅明淵,隻見他雙眸含笑,輕輕地點了點頭。
蘇婉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