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顏色深淺的不同,蘇毅身上的凝夜顏色更重,已經是紫到發黑的程度了。
東辰三品官著紫色,四品官紅色,蘇毅官至正四品,穿殷紅色最為妥當。按理來說,蘇毅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除非這件衣裳……
蘇婉彈了彈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笑容得體,“兄長長得好,穿什麽顏色都好看。”
“是嗎?”傅明淵不經意間的碾起蘇婉的長發,“我倒是覺得凝夜比殷紅襯膚色。”
說完,傅明淵目光沉沉地看著蘇婉,仿佛在等她開口說些什麽,可蘇婉隻是平靜的回視,最後也不見她搭話。
傅明淵收回眼神,望向一旁燒得正旺的炭盆,火紅火紅的炭塊聚在一起,照在他臉上,明明是暖色調,卻顯得冰冷無比,“所以今日蘇至臻的這身衣裳是朕賜下的。”
極致的暖與極致的冷,相互交錯,如同一張大網,將蘇婉的心封上一層又一層。
“皇上的眼光,總是好的。”蘇婉拿起了夾子,撥弄炭盆。
這次傅明淵沒有再說話,安安靜靜地看著蘇婉在那裏戳來戳去。
一時間,整個屋內隻有炭火燒得劈裏啪啦的聲音。
看著差不多了,蘇婉將東西放下,與此同時,傅明淵的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將蘇婉扯了過來。
蘇婉重心不穩,跌坐下來,撲入他的胸膛,兩個人的腦袋碰到了一起,傅明淵疼得眉頭一皺,蘇婉痛到齜牙咧嘴。
有了這一茬兒,傅明淵的火氣瞬間的熄了,忙查看蘇婉的額頭有沒有事。
“是有點紅。”他說。
由於靠得太近,說出的氣噴灑到蘇婉的額上,有些燙。
蘇婉挪了挪身體,離開了他的大腿,坐到了一旁炕上。
見狀,傅明淵的臉色又沉了回去,不過說出來的話比臉色好看許多,“剛剛可有弄疼你?”
“沒有。”
剛剛蘇婉明顯感覺到了他的怒火,手腕也確實被他緊緊扣住,但是並不疼,就是掙脫不開的那種力度。
不過磕到頭的時候是挺疼的!
兩人再次沉默,氣氛開始凝固。
這次宮人學乖了,都低著頭,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畢竟閻王打架,小鬼遭殃。
這樣麵對麵幹瞪眼挺無聊的,蘇婉也就起來把墊子下的話本子抽了出來,這是上次她看到一半,隨手就塞到坐墊下的。
瞧見蘇婉跟個沒事人兒一樣,傅明淵仿佛一拳打進棉花裏,氣得摔門離開了。
門砰的一聲重重的合上。
蘇婉給嚇了一跳,然後歎了口氣。
一開始她不明白傅明淵今天是何意,還以為他是拿蘇毅來試探自己,讓她不要得意忘形,不要試圖去窺探不屬於她的東西。
直到傅明淵突然生氣,她才驚覺——或許他是真的想送給自己一個禮物呢?
可即便猜中了,蘇婉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與他說,說自己對他的不信任?還是說與家人相比你排在後?亦或者騙他說什麽最愛他了?
最後,蘇婉隻能裝傻。
她把書扔掉,整個人無力地躺到炕上,還好炕上鋪了又軟又厚的棉毯。
蘇婉捏了捏鼻梁緩解疲倦,然後在炕上滾來滾去,還好這個炕夠寬夠大,多幾個人躺下都綽綽有餘,不然還不夠她耍的。
翻了一會兒,她從身上摸出了一個紅包——剛剛就是它膈疼了自己。
這是傅明淵給的,剛拿手時蘇婉還好奇是什麽東西,誰曾想她先收起來後就給忘了。
想到這裏,蘇婉打開了紅包,將東西倒了出來,發現是一塊盤到包漿的工字佩。
它與壓勝、司南佩並稱吉祥三寶,具有辟邪護身的作用。
蘇婉把東西拿起來湊到眼前仔細端詳,工字佩通體溫潤,上麵並沒有任何花紋,整塊玉佩潔白無瑕,質地致密細潤,在一層又一層的包漿中顯得格外神秘古老。
“這塊工字佩肯定有段年限了。”蘇婉猜測著,心上緩緩升起一股暖意。
她撫了撫工字佩,淺淺的笑了。
就在蘇婉傻笑的時候,隔壁傳來震耳欲聾的哭喊聲——是傅稷和那個家夥。
少見他哭那麽狠,蘇婉坐了起來,拿起厚厚的外衣隨意裹了起來,前往旁邊的臥房。
穿著過於單薄,雖然隻有五六步啊距離,蘇婉還是凍得跺了跺腳,隨後抬眼就看到手忙腳亂的傅明淵抱著哇哇大哭的傅稷和。
蘇婉:“……。”
所以剛剛怒火中燒、摔門而出的傅明淵是來到了隔壁找小孩玩啊,結果小孩不跟他玩,還嗷嗷哭。
她一邊忍著笑,一邊走過去,“我來吧。”
傅明淵把孩子給蘇婉,神色有些尷尬。
剛剛他確實是想一走了之的,可是在踏出房門的那一瞬間他就後悔了。後悔歸後悔,拉不下臉回頭也是真的,所以傅明淵的腳一拐,來到了傅稷和這裏。
傅稷和果然是看人下菜碟的,在蘇婉的懷裏哭聲漸漸停歇,傅明淵才鬆了一口氣。
蘇婉大聲喊道:“奶娘——”
因為情緒穩定的傅稷和開始扒拉她的衣服了,這個動作蘇婉非常熟悉,小家夥是餓了,要喝奶了。.
聽到主子喊,奶娘快速進來接過孩子,蘇婉也帶上傅明淵準備回臥房。
一直沉默的傅明淵在蘇婉要推開門之際把她用鬥篷裹了起來,再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打橫抱起,大步走了出去。
蘇婉靠在傅明淵身上,聽到他有力且堅定的心跳,身體異常的暖。
是夜,蘇婉縮入旁邊人的懷中,也不知道是男人的身體本就比女子高溫還是他身體比自己棒的緣故,傅明淵身上溫和極了,冬天睡覺時當個人形抱枕再合適不過了。
傅明淵不愧是最佳陪睡人選,體暖給抱就算了,還伸手給蘇婉揉肚子,暖烘烘的大手撫上來,美得她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