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一愣，這才看見陸燼之的手背上有兩滴油星子，裏麵穿著的那件白t貌似也濺到了一兩滴油。
“不好意思。”
她連忙抽出幾張紙遞給陸燼之，他接過之後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背，但身子卻還是偏向沈禾茜的方向，“回頭再聊。”
沈禾茜點頭如搗蒜。
陸燼之前腳剛走，沈禾茜就壓低嗓音神秘兮兮地對黎曼說：“曼曼，陸燼之說要把他的幾個帥哥室友都介紹給我，讓我隨便挑。”
怪不得剛才笑得那麽開心。
黎曼又順手抽了張紙擦拭著自己的嘴角，“挺好的，說不定能挑到一個你喜歡的。”
桌上的菜基本都燙完了，她撈起挎包起身，下頜微斂，朝沈禾茜拋了個眼神。
“走嗎？”
沈禾茜重重點頭，看樣子還有話要說，但硬是憋著等到結完賬，才可憐巴巴地挽著黎曼的胳膊撒嬌：“曼曼，陸燼之剛剛問我去不去和他們一起唱歌，正好選一選看哪個順眼…”.
黎曼正低頭用手機給沈禾茜的支付寶轉剛才吃火鍋的錢，轉賬成功後，輕頓了下才開口，“他人不壞，但你去了之後不要喝酒，有事及時電話聯係我。”
沈禾茜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不走了，一臉便秘的表情。
黎曼不解，回頭問：“怎麽了？想上廁所嗎？”
沈禾茜搖頭，扯著黎曼的衣角輕輕晃了晃。
“曼曼，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她小聲解釋著，“我一個人害怕…但我又想當場挑一挑有沒有合適的…”說完，她仰起頭，眼睛撲閃撲閃地盯著黎曼，嘴唇心虛地抿緊。
見黎曼沒回應，沈禾茜的心都要碎了。她現在已經忘記自己的職業是個大學輔導員，平時在教室裏給百來號學生開會時有多正經，現在就有多慫。
一想到一屋子帥哥都隻圍著她一個人轉，沈禾茜就格外擔心自己hold不住場麵。
“曼曼…求求你了…”繼續拽著黎曼的衣角撒嬌，楚楚可憐。
過了片刻，黎曼敗下陣來，選擇了妥協。
怪不得都說撒嬌女人最好命，現在沈禾茜算是徹底感受到了。
沈禾茜這邊剛哄好黎曼，陸燼之後腳就和幾個室友結賬走出火鍋店。幾個少年帥得風格不一，走在一起時的確很吸引路人的目光。
陸燼之雙手揣著外套口袋，嘴裏叼著根棒棒糖，走到沈禾茜黎曼身旁停住。
“走嗎？”他在問沈禾茜。
燈光打在他的臉上，鼻梁優越秀挺。
沈禾茜歪頭小聲問：“我帶著曼曼一起可以嗎？”
“行。”
陸燼之聲線悠哉，嘴角不著痕跡地揚起。
ktv就在商場七樓，一行人坐著直達電梯前往。這短短的一路，沈禾茜一直緊緊地挽著黎曼，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讓人跑了。
黎曼和陸燼之的站位剛好是對角線，勾股定理裏最遠的距離。
到了七樓，陸燼之直接把之前充的卡遞給前台。平時他常和朋友來這邊，索性就辦了張卡，現在卡裏餘額還有好幾千。
包間的環境很好，果盤擺了一桌，還有幾罐汽水和啤酒。
黎曼找了個角落坐下，包間的主燈關上了，隻開了氛圍燈，或明或暗的燈光時不時掠過她清麗的臉龐。
沈禾茜已經在那邊玩開了，身邊圍著幾個不同風格的帥哥，簡直樂不思蜀飄飄欲仙。幾個男孩子嘴也甜得很，特會找話題，把沈禾茜哄的心花怒放。
詭譎的燈光下，那頭是歡聲笑語，這頭卻是死氣沉沉。
陸燼之坐在沙發中央，和坐在角落的黎曼中間隔了兩米左右的距離。他看上去興致不高，一個人坐在那兒安安靜靜地喝了兩罐酒，偶爾會參與一下其他人的話題，但更多時候還是沉默。
黎曼靠在沙發的柔軟靠背上，耳邊充斥著歌聲以及說話聲。
她有點累了。
眼皮不受控製地開始散架，終於還是沒抵過洶湧的困意，黎曼閉上了眼睛。
當她再次醒來時，身上披著一件黑色外套，摻雜著火鍋味和雪鬆的淡香。
“醒了？”
漫不經心的慵懶聲線，像是羽毛輕輕劃過耳膜。
莫名的，勾人的癢。
黎曼側頭，在晦暗的光線下對上陸燼之漆黑的瞳孔。
電梯裏還是勾股定理，現在直接貼著她坐。
黎曼這才徹底醒困，反應過來之後迅速地將外套還給陸燼之，思考幾秒，禮貌地補了句謝謝。
“不用謝，這是我作為聖母哥哥的本分。”陸燼之單手撐在腦後，不著腔地回。
聖母哥哥。還挺會給自己立人設。
黎曼垂眸沒吭聲。
見陸燼之沒有往旁邊挪的想法，黎曼想著自己挪個位置。
本就坐在最拐角，右邊反正是沒法挪了。她索性站起身，想往左邊走，卻被陸燼之突然伸出的長腿攔住了。
“黎曼。”
他眉眼耷拉著，麵容困倦，聲音有些許沙啞。
默了須臾，他緩緩掀起眼皮：“你對我好冷漠。”
黎曼怔住了。
大腦像是一下子宕機，好一會兒才恢複運轉。
“…不然呢？”她下意識問。
不然她該和自己的前小叔子如膠似漆難舍難分嗎。
不知是環境氣氛烘托到位還是酒精上頭，陸燼之猛的攥住黎曼的手腕，將她拽回原來的位置。
黎曼跌坐在沙發上，肩膀撞在了陸燼之的胸口，剛才這一係列動作快得讓她一陣暈眩。
陸燼之起身，雙手摁住黎曼的肩膀，俯身死死地盯著她。
黎曼的視線被他流暢的下頜角占據，距離近到隻要她稍微抬起下巴就能吻到陸燼之的唇。
這種極致的曖昧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詭異而黏稠，無形之中翻滾著暴烈的浪潮。
包間那頭還是歡聲笑語，沒人注意到角落發生了什麽。
“你喝多了。”
黎曼平靜地注視著他，眼神沒有掀起一絲波瀾，縱使陸燼之的內心早已是波濤洶湧，萬物野蠻瘋長。
“我比陸譯珩先認識你。”陸燼之咬著字句，“所以你為什麽…”
話說一半，被黎曼冷冷打斷：
“你比他先認識我半小時，然後淋了我一身冰水，這個我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