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之根據之前的記憶找到黎曼的公寓樓下,好在單元樓是敞開的,沒什麽阻擋就順利進去了。
走到電梯前,剛準備按下按鈕,這才發覺不對勁。
——顯示屏是黑的。
陸燼之愣怔了一秒,又迅速反應過來,掏出手機給黎曼打電話。
接通後,他沉住氣問:“你在哪?”
“家。”
“電梯沒電,你怎麽上去的?”陸燼之毫不客氣地質問。
對麵輕頓一下,低聲回:“樓梯。”
陸燼之攥著手機,算了一下時間點,還是不太放心,視線挪向一旁的樓梯間。
長腿的優勢在這時得到了完美的詮釋,一步跨三個台階,沒多久就到了十層。
他停下腳步,與麵前坐在台階上休息的黎曼視線齊平。
黎曼墊了張紙在地上,右腳的高跟鞋脫下放在一邊,手正按著右腳腳踝的位置,按到一半察覺到不對勁,仰頭恰好對上陸燼之的目光。
他一隻手撐著樓梯扶手,另一隻手撐著牆麵,俯身注視著她。
“崴著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啞。
黎曼嗯了聲,想撐著地麵站起,但右腳腳踝傳來的刺痛讓她根本沒法站直身子。
“我背你。”
見她這副費勁的樣子,陸燼之不假思索。
為了避免黎曼又死要麵子玩避嫌那一套,他索性破罐破摔,“等我背上去了再給我錢,現在不用急著給。”..
黎曼徹底沒話說了。
樓梯間平時基本沒人走,所以燈光也很暗。
陸燼之蹲下身,歪頭示意黎曼:“上來。”
看著她頭上還戴著那頂黑色頭盔,他想笑,但還是忍住了。
黎曼小心翼翼地環著他的脖子,盡量讓自己的身體不要緊貼著陸燼之的後背,但身下的人顯然不是什麽善茬。
意識到她的小心思後,陸燼之故意踩錯一級台階,搖搖晃晃,猛的一趔趄。
黎曼沒吭聲,但環在他脖子上的手腕明顯一緊。
陸燼之勾起唇角。
從一樓到十樓,陸燼之爬上來隻花了幾分鍾,但從十樓到二十三樓,陸燼之卻爬了將近二十分鍾,而且每走幾級台階還要停下來休息幾秒。
“要不然你把我放下來吧。”黎曼斟酌半晌,小聲說。
“怎麽?”
“看你挺力不從心的。”
她老老實實的交代。
力、不、從、心。
陸燼之回味著這個詞的深意。
換句話說,是不是在暗諷他不行?
他扭頭,漫不經心地叮囑:“抓緊點。”
話音落下,陸燼之恢複了一步跨三個台階的速度,黎曼驚了下,不得不牢牢地抓緊他。
到達二十三樓,他將黎曼放下來,身子懶懶地抵著牆,散漫地看她低頭摁著密碼鎖。
倏然間,樓道的聲控燈滅了。
黎曼剛想輕咳一聲喚醒聲控燈,但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她就被人從身後緊緊箍住,一雙結實的長臂環著她的細腰,後背緊貼著身後那人熾熱的胸膛,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傳來的心跳聲。
一聲聲撲通的心跳聲,鏗鏘有力。
“黎曼。”他湊近她的耳畔,聲音低低的,“我喝醉了。”
黎曼的手懸在空中,嘴唇微張著。
在ktv裏,她說他醉了,他不承認。
現在他卻說自己喝醉了。
如果她是第一天認識陸燼之,沒見識過這位小少爺的酒量,可能今天就會被他這鬼話給騙到了。
“鬆手。”她盡量保持著平和。
“不想鬆。”
陸燼之把頭埋在她的脖頸,聲音悶悶的傳到黎曼的耳邊,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陸燼之。”
她好冷漠,連喊他的名字都這麽冷冰冰。
陸燼之更不高興了,鎖在她腰間的手更緊了幾分。
“陸燼之,你先鬆手好嗎?”她的聲音總算軟了下來,像幼兒園老師哄小孩子那樣,溫柔地和他商量著。
“黎曼。”
在黑暗中,他強忍著嗓子眼的酸澀,呢喃著開口:“你知道的。”
她分明知道。
她一直知道。
他對她的喜歡,從來就不是什麽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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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凝滯了好幾秒,直到黎曼率先打破沉默。
“進來喝杯水吧。”
她手腕下壓拉開門,按亮客廳和餐廳的燈,像是沒聽見剛才陸燼之那番話,自顧自地脫下大衣掛在衣架上,步伐輕盈地走向餐桌,給陸燼之倒了一杯溫白開。
“辛苦了,謝謝你。”黎曼把水遞給他。
神色平靜到,仿佛剛才什麽也沒發生,仿佛剛才那短暫的旖旎都是陸燼之一個人的幻想。
“黎曼。”
他沒從黎曼手中接過那杯水,臉色冷沉。
“多少錢?”黎曼抬眸,思忖了片刻,慢悠悠問,“順便幫我把這個頭盔摘掉,行嗎?”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頭上的黑色頭盔。
戴了這麽久,真的很沉。
陸燼之盯著她,眼神冷得像是要把她身上盯出一個洞來。
過了須臾,還是他先選擇了妥協。
三步並作兩步跨到黎曼麵前,雙手捧著她的頭盔,隨便摁了兩下。
哢嚓一聲,頭盔底下的帶子應聲打開,隨著陸燼之摘下她的頭盔,她也明顯感受到頭頂一輕。
黎曼鬆了口氣,但這口氣還沒來得及徹底鬆完,下巴就被陸燼之的指腹狠狠扣住並被迫抬起。
她不得已與他視線齊平,那雙黑漆漆的瞳孔直直地打量著她。
他們的距離近到鼻尖幾乎相抵,氣息也毫無章法地纏.在一起。
黎曼的後背抵著堅硬的餐桌,指尖反扣著桌沿,哪怕心亂如麻,但還是極力表現出鎮靜。
“陸燼之,你清醒點。”她輕聲提醒他。
這話如同引火索,徹底點燃了陸燼之心裏的那團火。
“黎曼,”他的指腹輕輕地摩挲著她的下巴,聲音低啞,“我現在很清醒。”
清醒地,看著自己無盡沉淪。
下一秒,他扣緊黎曼的下巴,俯身貼近她,吻住了她的唇角。
黎曼一怔,指尖死死地掐進掌心,視野全部被他漆黑野性的瞳孔占據,鼻腔充盈著他身上冷洌的氣息。
很輕的一個吻,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就移開了。
“這算是你還給我的。”
陸燼之鬆開她,倚靠著桌沿散漫地笑,唇角勾起的弧度漸漸變得冷漠薄涼,“你偷親我那次,其實我是醒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