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抱著枕頭敲響諾雷房間的門時, 伊恩聽見了。
他聽見晏秋說自己做噩夢了害怕，想和爸爸一起睡。
諾雷沒說話，但是伊恩知道, 諾雷讓晏秋進去了。
因為隻有諾雷房間的門關上的聲音。
伊恩甚至想了一下，如果諾雷被蟲母迷惑的話會是什麽樣的場景，但是僅僅隻是這樣想了一下而已，伊恩很清楚，諾雷如果這麽輕易就會被蠱惑, 那麽帝國早就完蛋了。
伊恩再次閉上眼, 清空思緒。
晏秋擠進諾雷的房間, 一溜煙似的爬上諾雷的床, 然後拍拍床, “爸爸來。”
“你在**，我去營養艙。”諾雷的視線從青年足上劃過。
這是沒穿鞋子就跑過來了？
“不行！”晏秋拒絕，“我要和爸爸一起睡。”
諾雷沉默地看著晏秋，青年固執地看著他, 很顯然如果他不同意青年必不罷休。
諾雷在晏秋身邊躺下了。
晏秋滿意了。
他趴到了諾雷胸膛上，嘀咕, “爸爸，你的胸肌怎麽這麽硬啊？不舒服。”
諾雷身體僵硬，他覺得此刻的自己宛若一具死屍。
聽見晏秋的話, 他有一瞬間哭笑不得，“沒有那麽誇張。”
“有的，我的就很軟。”晏秋說著又怕諾雷不信, 還伸了手抓住諾雷的手去摸自己的肚子。
“你摸摸, 是不是軟的？”
諾雷手也僵硬。
青年的肚子果真軟乎乎的, 格外舒服, 像是上好的絲綢一般令人愛不釋手。
“爸爸，你為什麽不說話？”晏秋的語氣充滿了無辜，“你在嫌棄我嗎？”
“沒有。”諾雷努力克製著自己，“你先……先從我身上下去。”
“為什麽？我想和爸爸親近啊。”晏秋的腦袋靠在諾雷頸間，他的手指不經意地摸上男人的後頸，在男人略顯急促的呼吸間說，“爸爸是不是嫌棄我了？”
“沒有。”諾雷閉了閉眼，“沒有……晏晏，你先下來。”
晏秋沒說話，也沒動。
諾雷又說，“你下來，明日我帶你進星海，我們去抓海盜。”
青年近在咫尺的呼吸平穩而輕緩，諾雷微微低頭，這才發現，晏秋已經睡著了。
諾雷苦笑一聲。
他沒有動晏秋，就這樣閉上眼。
隱瞞晏秋身份，帶著晏秋回來究竟是錯是對諾雷竟無法分辨，但是他很清楚，如果殺了晏秋或者把晏秋丟下，終有一日，他會後悔的。
……
晏秋起床的時候諾雷已經去駕駛艙了。
伊恩乖順地站在一旁說，“主人，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就在你的房間，現在要回去嗎？”
晏秋盯著伊恩看了會，又看了一眼地麵，他說，“我沒穿鞋，你抱我過去。”
伊恩一愣，腦袋更低了，“我……我這樣的人，怎麽敢抱主人，我……”
晏秋聲音微微軟下來，“地麵好冰，我不喜歡，你抱我回房間。”
伊恩手指**了一下，渾身都繃起來，但是僅僅一瞬，他又放鬆下來答應道，“是，主人。”
看著瘦弱的少年力道不小，穩穩當當地把晏秋抱在懷裏。
晏秋這才發現，這人也不瘦弱，站直了顯得很高。
晏秋抬起眼看著伊恩清晰利落的下顎線，又緩緩地垂下眼倦怠道，“走吧。”
伊恩低聲說，“是，主人。”
飛船上的監控一閃一閃地，盡職盡責的記錄下所有的一切。
伊恩的手藝果然不錯，晏秋不吝誇讚道，“好吃，你很厲害！”
伊恩露出羞澀的笑容，那雙幽綠的瞳孔微閃，“主人喜歡就好。”
“所以一起吃吧。”晏秋招了招手，“辛苦了。”
伊恩沒有拒絕，他在晏秋對麵坐下，然後低聲說，“是，主人。”
晏秋眸一彎，伊恩的視線從他微揚的唇角劃過。
不知道為什麽，伊恩又想到了昨天那個向諾雷撒嬌的青年。
明明已經不是孩子了，但是隻是輕輕地撒一下嬌，都格外的令人無法拒絕。
他低頭看著餐具中的食物，垂落在身側的右手從堅硬的殼變為人類的手掌。
他說，“主人沒有想過，去尋找自己的家人嗎？”
晏秋手一頓，抬頭看向伊恩，“我的家人就是諾雷。”
“上將怎麽會有主人這樣大的孩子呢？”伊恩柔聲問。
晏秋神色淡淡，“我第一個看見的人是諾雷，那麽他就是我最親密的人，他是我的父親。”
伊恩說，“原來如此。”
晏秋沒有再說話了，他慢慢地吃完了東西，然後站起來，“我去找爸爸。”
果然是關係親密。
但是蟲母……難道真的對自己的身份毫無懷疑嗎？難道記憶裏也沒有傳承的記憶嗎？
與生俱來的繁衍本能也不存在嗎？
伊恩看著晏秋的背影，喃喃道，“讓你與眾多蟲族繁衍的話，我竟然不忍心……”
甚至想一想就覺得，格外厭惡著那些想與青年繁衍後代的蟲族。
這不應該，他本來就不是什麽真正的蟲族，對蟲族的王也不應該存在著占有和憐惜的心，他來這裏也不過是覺得好玩而已。
“丹尼爾大人。”蟲族又在催促了，“什麽時候能把王帶回來？”
化身伊恩的丹尼爾眼眸晦澀不明，他語氣裏帶著一點苦惱，“這個嘛，王現在似乎格外依賴那個人類上將，所以得再等等啊。”
“王肯定被那個人類騙了。”蟲族義憤填膺，“我們起兵把王搶回來。”
“不可以啊，王沒有傳承的記憶，他會厭惡反感蟲族的大家的。”丹尼爾說，“再等等，等我獲得了王的信任我就告訴他，然後帶他回到蟲族。”
丹尼爾是蟲族最厲害最聰明的異種，他說的話肯定都是對的。
盡管擔憂著王，蟲族還是克製了蠢蠢欲動的心思。
……
諾雷站在控製室裏看著前麵的星道。
他問，“最近的海盜團在哪裏？”
“最近的海盜團是kg領導的。”駕駛員回答道，“但是上將，kg海盜團我們這些人是無法打過的。”
諾雷嗯了一聲，他和kg交過手，知道那個桀驁不馴的海盜團團長有多厲害。
kg，王。
猖狂又桀驁。
“爸爸。”晏秋探進一個腦袋來，他鬼鬼祟祟道，“你快出來。”
諾雷不明所以地轉身出去問 “怎麽了？”
晏秋指了指外麵，“你昨天晚上說了，帶我看星海。”
諾雷：“……你不是睡著了嗎？”
晏秋眨眼，“那我也聽見了啊。”
“爸爸，來吧來吧。”晏秋催促道。
諾雷繃著臉走到晏秋身邊。
晏秋睫毛彎彎，“爸爸，不要總是這麽嚴肅，老得快。”
“你嫌棄我老。”諾雷眉頭緊皺，莫名對此極為在意。
“沒有沒有。”晏秋擺手，他的手擠進諾雷的大手，與之十指相扣，“爸爸這樣剛剛好，我特別喜歡。”
諾雷被這句喜歡炸得頭皮發麻，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晏秋說的喜歡隻是很單純地喜歡，並不摻雜別的因素，畢竟對於晏秋來說，他是“父親”。
如此而已。
那麽……自己又在激動什麽？失落什麽？
諾雷不敢再繼續細想下去。
他好不容易收斂了心神，一低頭卻見晏秋那白皙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握著他的手，用一種戀人之間才會牽手的姿勢。
根本無法掙脫。
又或者說，諾雷根本沒有想過掙脫。
宇宙的深處，神秘而昳麗的星河有流星劃落，搖曳生輝。
晏秋的眼裏映著這一片星海。
諾雷沒有看星海，他靜靜地看著晏秋，慣來嚴肅的臉不自覺地放鬆下來，眼底帶著不自知的寵溺之色。
晏秋微微睜大眼，看著麵前的一幕，忽然又轉頭去看諾雷。
諾雷慌忙收回視線問，“怎麽了？”
晏秋摟住諾雷的脖子，湊上去給了諾雷的臉一個大大的親吻，“爸爸，最喜歡你了。”
青年的唇柔軟溫暖，諾雷喉結微動，他聲音微沉，“嗯。”
頓了頓，他低聲說，“我也是。”
“誒？”晏秋聽見了。
他睜大眼看著諾雷，“爸爸是不是說最喜歡我？”
諾雷沒再說話，他的手輕輕碰了碰晏秋眼底的淚痣，忽然說，“你知道，附近有星際海盜嗎？”
晏秋肯定不知道，他不明所以地看著諾雷。
諾雷說，“我與這個海盜團素來不和。”
晏秋恍然大悟，“我懂了，所以現在是不是要去揍他們？”
諾雷難得露出一點笑意說，“不是。”
晏秋盯著諾雷的笑，又轉頭去看那星海。
星海深處，漆黑的戰艦以一種勢不可擋的姿態穿梭而來。
晏秋忽地抓緊了諾雷的手，“爸爸，有人！”
同時飛船上響起來一陣陣警鳴，“全體注意，全體注意，有敵人入侵，準備應戰。”
諾雷一動不動地盯著外麵的旗幟看，大大的骷髏頭張牙舞爪，仿佛在挑釁一般。
他說，“是k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