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站在最前方, 他穿著白袍遮住了詭異的下半身,手指輕輕地轉著食指上的指環,一張蒼白俊美的容顏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在等待著皇室的人來與他交涉。
或者說, 他在等待著迎接他的主人。
身後的蟲族大軍們長相奇形怪狀, 各不相同,但是都努力按捺著自己的躁動之心。
他們的王就在這裏麵, 他們還從未見過王。
他們的王現在很健康。
可是被人類帶去這麽久, 他們的王一定也很想他們。
隻要王一出來,他們就可以帶王離開。
丹尼爾聲音優雅, “遮住你們醜陋的麵容,不要嚇到我親愛的主人, 他最害怕蟲子了。”
身為蟲族的王害怕蟲子?
蟲族的大軍們敢怒不敢言,還默默地遮住了他們的臉。
厄爾斯的身影剛出現在觀星台,蟲族大軍翹首以盼。
他們當然沒有看見他們的王。
“不對。”有蟲族的高層尖叫道,“王的氣息離開了帝星。”
丹尼爾眼眸一深,他喃喃道, “諾雷。”
是諾雷。
“走,追上去。”
蟲族又猶如潮水一般退去。
厄爾斯的聲音冷漠, “還是留下來吧, 留下來我們好好地玩玩。”
“丹尼爾大人——”
“我去追主人。”丹尼爾冷漠地掃了一眼蟲族, “你們, 殺掉那個人類,他與主人發生了親密關係。”
這話一出, 蟲族咬牙切齒,對厄爾斯恨得牙癢癢。
蟲族和人族的大軍, 就此對上了。
*
晏秋絲毫沒有他們在逃命的自覺, 指揮著諾雷往哪裏開。
諾雷無奈地笑道, “我知道了,晏晏,不過這個地方應該是去往蟲洞……不對,黑洞的方向。”
晏秋樂滋滋道,“我想去看看。”
諾雷:“……”
“很危險。”諾雷停下駕駛,“不能去。”
晏秋眨了眨眼看著諾雷,見諾雷神色嚴肅,他忙豎起一根手指說,“就看一眼。”
“一眼也不行。”諾雷道,“進入黑洞的人,即便是現在這個時代也是有去無回,我不會帶你去的。”
晏秋伸出兩根手指頭輕輕地捏住諾雷的袖子,然後湊過去親吻諾雷。
明明知道晏秋這是在故意蠱惑他,諾雷一開始還能堅持住不為所動,但是很快他就向晏秋投降了。
他哪裏能拒絕晏秋的主動。
晏秋讓係統幫助他控製諾雷的飛船設置了目的地,這才把諾雷壓倒。
他聲音含糊,“爸爸,來一次吧。”
“我們在逃亡路上。”諾雷嘴上說著,卻沒有絲毫要拒絕的意思。
他翻身掌握了主動權。
晏秋格外熱情,纏著他要了好幾次。
諾雷心知晏秋在拖延時間,隻能一邊惡狠狠地告誡,“我不會送你去黑洞的。”
晏秋呼吸急促,聲音沙啞,“你,自己都不相信嗎?”
“我不會拿你去冒險。”諾雷說。
他的力道太大了,晏秋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瀕臨死亡。
他按著諾雷的後腦勺,微微仰起脖子湊到諾雷的耳邊低聲說,“爸爸,我喜歡你。”
諾雷的神色恍惚了一下,他甚至有一種,這是死亡前的狂歡這樣的錯覺。
這是晏秋第一次使用蟲母的能力。
他想,讓諾雷看著自己入黑洞也太殘忍了,還是自己一個人去吧。
他站在巨大的旋風口,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和係統再三確認,【我真的不會受傷對嗎?】
【絕對不會。】係統再三保證。
晏秋腿一鬆。
在進入黑洞之前,晏秋恍惚聽見了諾雷和丹尼爾的聲音,還有他們跳下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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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京繁華,天子腳下。
西邊鬧市。
隋讓長身鶴立,臨窗而站,他端著酒杯,神色淡淡地聽著身後的同僚們說話。
“快讓一讓,讓一讓!”
急促淩亂的馬蹄聲伴隨著大喝聲傳來。
高頭大馬之上,紅衣華服的青年一張臉豔麗四射,自街頭打馬而來,身後跟了三五個公子哥。
一陣急風掠過,馬匹飛快地跑遠了。
“晏哥哥,等等我!”不多時,一個藍衣華服少年也急忙打馬跟來。
“天子腳下,鬧市上打馬而過,這是何人如此囂張?”有剛來隴京,不知情的人問。
“這是當年晏大將軍的遺孤,得先帝隆恩收養在膝下,當今陛下的哥哥,唯一的異姓王安王殿下。”旁邊的人回答,“安王殿下剛受封,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不過是當街縱馬而已,陛下不會管的。”
“你懂什麽?安王殿下人美心善,今日必定是有急事才會縱馬而過。”
“沒錯,安王殿下向來分寸,從不仗著自己的身份做惡事,不清楚的少胡說八道。”
議論聲漸漸小了去。
當今安王晏秋,乃是昔年晏將軍遺孤,晏將軍一家滿門忠烈,為祭英靈,先帝收養了當時不過三歲的晏秋,與當今聖上一同入學,受盡了寵愛。
身後的同僚們也在談論著安王。
討論著安王的容貌,誇讚安王溫潤如玉,又誇安王忠君愛國……
隋讓垂下眼眸,淡淡的想,所以除了他,誰也不知道這位安王的性格多麽惡劣。
……
到了宮門,晏秋翻身下馬,把韁繩遞給一旁巡邏的侍衛,然後徑直往宮內去。
跟著他的幾個公子哥也下了馬麵麵相覷。
“安王進宮了。”
“我們要等他出來嗎?”
“什麽?你們要在這裏等晏哥哥嗎?”藍衣少年下了馬笑眯眯問。
“要不然呢?”
“淩大大公子不等?”有人問,“那正好,你趕緊地離開。”
“哎呀~”淩既白掏出金燦燦的牌子大搖大擺走進去,“我確實不等,但是我可以進去找他呀。”
看著淩既白得意洋洋的背影,馬上的幾人咬牙,“差點忘了,他爹是太子太傅。”
“關係戶了不起啊?”
“關係戶確實了不起……比如現在,他可以進宮,但是我們……”
“那邊的,皇宮重地,閑雜人等,速速離開。”巡邏的侍衛長槍一頂,所以冷冽。
“我們隻能被趕走。”
“……”
晏秋一路急匆匆地往禦書房走去,等到了禦書房門口,他才看見張有德緊張地在渡步,一見晏秋來,忙迎上來。
“安王殿下,您可算是回來了。”
“張公公。”晏秋停下腳步問,“聽說陛下發了好大的火,這是怎麽回事?”
“安王殿下您不知道,今日早朝的時候,禦史大人等人連連遞折子要陛下選宮妃。”張有德壓低了聲音小聲說,“左相大人甚至以死相逼,準備在大殿上撞柱子,說陛下年紀不小應該為皇家開枝散葉了。”
晏秋若有所思,“那陛下他……”
“陛下向來醉心政事,對後宮更是毫無興趣……”張有德說到這裏小心地看了晏秋一眼,“殿下,從早朝到現在陛下還滴水未進,氣得不行,要不然您進去勸勸?隻怕隻有您的話,陛下才願意聽一聽。”
晏秋微微一笑,“好,你吩咐禦膳房做些吃食來……本王愛吃的,本王陪陛下用膳。”
張有德答應了一聲,高高興興地走了。
晏秋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才推開門,他還未看清門內的情況,一隻茶杯從裏麵丟出來在門上發出砰的一聲響,然後落到地上四分五裂,冰冷的怒罵也隨之傳來。
“朕不是說了誰也不許來打擾朕,怎麽?朕的話也不聽了?”
晏秋看了一眼地上的茶杯,又往前看了一眼被丟到地上亂七八糟的奏折。
他蹲下身撿起來一本,看見了裏麵的內容,這才抬頭看向案幾之後,渾身散發著低氣壓頭也不抬地帝王,輕笑一聲,“誰這麽不長眼惹我好脾氣的陛下生氣了?”
“兄長怎麽來了?今日不是約了人去踏青嗎?”身穿玄色衣袍的帝王抬起頭來,見是晏秋,他忙站起來繞過案幾走到晏秋麵前,然後托起晏秋的雙手看,“兄長,可有傷到你?”
“是約了人,還在宮外等著我。”晏秋說,“不過相比踏青我自然是更擔心陛下,我很少見陛下這般發火。”
帝王臉色又陰鬱下來,“朕也不想生氣,但是後宮之事是朕的家事,國事不夠他們忙的嗎?閑得慌來管朕的家事,不如他們幹脆代替朕選妃然後再代替朕和那些女子上床去。”
“陛下慎言。”晏秋無奈地伸出手指抵住帝王的嘴唇,“你是一國之君,怎麽能說這樣的話。”
“所以兄長也想讓我選妃嗎?”帝王問。
晏秋搖頭,“這種事情當然是看陛下的意思,做臣子的隻能提提意見,當然不能越俎代庖。”
帝王的臉色微微緩和了一瞬,他說,“兄長不這樣想就好。”
“說起來兄長,我最近聽了些傳言。”帝王忽然又微笑起來,“聽說兄長又看上了哪家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