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還沒到，整個天際燃放著煙花，此起彼伏煙花綻放的聲音響徹了這座小城的天空。
按部隊的老傳統，除夕夜是幹部替戰士站崗。
楚沐成今天是晚上十二點到淩晨兩點的哨。
“待會你先回家休息，等下我去站崗”楚沐成附在葉慧的耳邊說道。
“我可以一起去嗎？我就在旁邊看著，不影響你。”葉慧知道這裏的崗哨相對旅部那邊要鬆一點，懇求道。
“不行，太晚了，乖！先回去，我兩個小時就回來了”
“那好吧”葉慧不情不願地向家屬院走去。
楚沐成整理好衣服，向崗哨那邊跑過去“哨兵同誌，接哨哨兵前來接哨，請你下哨”
“是”
相互敬了個軍禮後，楚沐成站上崗位站崗，越是這種節假日的崗哨更重要，就怕別人鑽空子，趁虛而入。
回家坐了半小時，葉慧還是起身推開木門向外走去。
她悄咪咪地繞到食堂牆角那邊看著楚沐成，她從未看到過站崗的楚沐成，隻見他扛著槍，筆直地站在那裏，眼睛定定地看向前方。
哪怕楚沐成不知道，葉慧覺得就算這樣安靜地陪著，也算是陪他一起跨年了。
冬夜的山風吹來，寒意加深，吹得葉慧有點哆嗦，她又不敢發出聲音，隻能輕輕地搓手哈氣。
再加上葉慧本就是偏寒性的體質，她的手腳被凍得冰涼，她輕輕地在原地動了幾下。
“出來吧”
葉慧隔著樹枝愣了一下，明明他背對著自己。
“你怎麽知道的”葉慧心虛地走到楚沐成前麵去，舌頭都凍的捋不直了。
楚沐成看著葉慧那心虛的表情，笑了一下“這點反偵察能力都沒有，我們怎麽作戰”
“站了這麽久，凍壞了吧”
“還好”她控製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楚沐成把她拉了過來，窩在自己的懷裏，摸了下她冰涼的手。
“先回去休息，我等下就回來了，你在這我無法安心站崗”
“那我先回去了”葉慧怕影響他，這次乖乖回去了。
楚沐成站完崗回去的時候，整個軍營特別安靜，黑漆漆的，他剛跨進家屬院的大門就看到屬於他們的家還亮著燈。
房間折射出來的光，映在安靜地家屬院坪前。
對楚沐成來說，這是生平第一次有這樣的體驗，深夜站崗回來有人給他留了燈。第一次覺得被人等著的感覺真好。
他輕輕地推門進去，葉慧披著外套走了過來握著他的手“你回來了，你冷不冷”
“你怎麽還不睡？”
“等你回來一起睡啊，我們一起守歲跨年。”
“餓不餓？我煮點酒釀年糕給你吃好嗎？”.
“不用，太麻煩了。”
等楚沐成洗漱出來，葉慧已經煮好了兩碗酒釀圓子。
放了紅糖的湯汁，濃稠馨香，漂在湯汁上的甜酒粒和紅色枸杞點綴著，方塊狀的年糕晶瑩剔透，葉慧還放了兩個雞蛋進去，金黃的蛋黃上下漂浮，看起來很誘人。
楚沐成晚上確實沒吃多少，再加上剛剛站崗確實有點餓了，坐在餐桌旁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胃一點一點被填滿，暖暖的很舒服。
葉慧有的是耐心，她總能敏銳地捕捉到楚沐成的點滴細節，她知道楚沐成晚上沒吃什麽，再加上在冷風中吹了這麽久，肯定是又冷又餓。
知道楚沐成不大喜歡吃甜的，她還特意拌了一點自製的酸蘿卜酸榨菜就著吃。
看到楚沐成把一大碗酒釀年糕吃了，還在大口大口地吃著拌的菜，她是欣喜的。
吃完後，楚沐成主動攬了收拾廚房的活，等他收拾回來，葉慧還沒睡覺，她正在整理明天給家屬院小孩的紅包。
在這個寒夜裏，雖然家屬院的房子很小也很老舊，但楚沐成卻感覺很溫暖，讓他心裏莫名地被暖到。
來部隊的這麽多年裏，沒有家人來看過自己，一來父親常年忙於生意總是脫不開身，父子關係本來就不好，再加上父親本來就反對自己到部隊來，更不可能來看他。
而母親自從被父親傷透心，去了國外就很少回來，更不可能來部隊看他。
他最依賴的奶奶年紀也大了，也不可能來部隊看他。
所以這麽多年他都是一個人過除夕夜，表麵上他好像習慣了，但內心深處還是渴望有人陪自己的。
軍人也是凡人，隻是他們要表現得堅強，不願把脆弱的一麵展現出來而已。
作為女人，葉慧剛好用她的溫柔賢惠、通情達理撫慰了楚沐成脆弱時的心靈，給了他家的溫暖。
楚沐成情難自已，從後麵環住葉慧，“老婆，謝謝你陪我過了不一樣的年，要不住在這邊別回去了好嗎？”
葉慧轉過來久久地看著他，“這次肯定是要回去的，要一學年結束才能申請支教，最快也要這個學期結束”
“好的，我等你”
因為大家睡得晚，大年初一不用出操，部隊裏特別安靜，一直到上午九點半了，兩人才慢慢醒來。
等他們洗漱完，部隊領導已經過來家屬院，挨家挨戶給家屬拜年了。
葉慧端出之前買的瓜子花生和一些糖果，招待他們。
營長很熱情地和葉慧寒暄“小葉，是老師呀？”
“是的，餘營長”
“找老師好呀，老師和軍人最配，有長長的暑假寒假，剛好有時間探親，有利於維持兩人關係，軍婚才更有保障啊”
“感謝你們這些優秀軍屬的支持啊，我們的戰士才能心無旁騖地堅守在前方”
“以後要常來”說著餘營長爽朗地哈哈大笑。
餘營長平時就是個幽默的領導，
“好了，你們忙，我先去忙了”
因為他們營部的辦公樓在這邊連隊，所以每次他們連來家屬了，營部的領導都會給家屬來拜個年。
陽光灑在家屬院的前坪裏，透過旁邊的幹樹丫在地上透出斑駁的樹影。
家屬院的那些小孩在前坪追逐著，葉慧給了他們每人一個過年紅包，一個個小嘴甜的很。
楚沐成正帶著崔嫂子家的老二在玩飛機，三歲的小男孩說話特別萌，逗的楚沐成和葉慧哈哈大笑。
“葉老師，你看楚隊長多喜歡小孩呀，你們趁年輕，趕緊要一個，看你愛吃餃子，又給你們包了一些”崔嫂子端著一大疊包好的餃子遞了過來。
葉慧笑笑回應著崔嫂子，“崔嫂子，你又給我們包了餃子，你做的這麽好吃，這段時間嘴巴都被你養叼了。”
“好吃，天天給你們包”崔嫂子也是個實誠人。
難得的空閑時光，正趕上陽光充足，溫情滿滿的串門，那些細碎的溫暖讓平時冷寂的家屬院充滿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