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報警,王昭陽又有些猶豫。
好半晌才說道:“小月,要不再給他一次機會吧,他畢竟是我親弟弟。”
淩玥睨著他,眼裏滿是失落。
王昭興將他打成這樣,他竟然還想著兄弟情份。
她知道,自己是勸不動他。
說道:“既然這樣,那你自己看著辦吧。”
她是真的不想和他置氣,索性也不再管他,扭頭就上了樓。
淩玥前腳剛上樓,後腳王昭陽就擠了進來。
“小月,今天晚上我想住在416的門口。”
淩玥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氣,更不想管他:“行,你想睡哪就睡哪吧。”
反正別來煩自己就行。
看到淩玥一臉不開心的模樣,王昭陽隻好說道:“小月,你聽我解釋,你知道我們是怎麽從後門出來的嗎?”
經過他的提醒,淩玥才想起來。
廚房後門每天晚上不僅會插上門栓,特意在裏麵鎖上了。
而這個鑰匙,除了當班廚師外,也隻有淩玥和淩小花才有。
就連王昭陽和淩輕風兩人都沒有。
“對啊,你們是怎麽出來的?”
“王昭興會開鎖,我擔心他今天晚上會去偷東西。”
王昭陽說道,“偷了我們的東西倒無所謂,萬一偷了客人們的東西,我們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你說是吧?”
淩玥點頭:“你說的沒錯,那你自己當心點。”
淩玥月份越大,就越嗜睡。
今天晚上連續兩次從七樓跑到一樓,此時的她也實在是受不了,倒在**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就連王昭陽什麽時候出去的,她都不知道。
半夜三點,416房門突然從裏麵打開,而倚著房門坐在地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王昭陽整個人就滾進了房間。
他一下子就清醒了,瞪著眼睛看向王昭興:“王昭興,這麽晚上了你不睡覺要做什麽?”
王昭陽臉色一下子就黑透了。
他咬著牙說道:“我餓了,想去找點吃的。”
他是萬萬沒想到,王昭陽竟然會在他門口睡覺!
王昭陽看破不說破,他打了個哈欠,看了看手表,說道:“現在都快三點了,五點左右就有早餐賣了,你再去睡個囫圇覺,等到五點我去給你拿。”
王昭興氣得直咬牙,尷尬地說道:“哥,你怎麽睡在門口?”
王昭陽一幅沒睡醒的模樣,“你難得來一次,我想陪陪你。”
隔著門陪自己?
王昭興一臉陰鷙地看著他,這種話,他是怎麽說得出口的?
“哥,外麵太冷了,不如你到我房間裏睡吧。”
王昭陽點點頭:“行。”
說完他又想起了什麽,“你剛才不是說餓了嗎,要不我陪你下去拿點吃的?”
王昭興咬牙切齒地說道:“不用了。”
兩人各懷心思進了房間,王昭興倒在**裝睡,王昭陽裹著被子,抵著門坐在地上。
王昭興等了半晌沒聽到王昭陽上床,抬起眼瞼瞅了一眼,氣得直咬牙。
嘟囔一句什麽,翻個身背對著王昭陽睡了過去。
一店依然是王昭陽去開的門。
門一打開,就看到王昭興昨晚隨手丟在地上的行李。
他猛地拍了下腦門:瞧自己這記性!
他昨天晚上原本是和王昭興去尋吃的,誰知後麵出了那麽一檔子事,他將朱臘梅的事情就忘到了腦後。
朱臘梅一聽到動靜,立馬從**翻起來,也不管進來幾個人,逮住王昭陽就怒罵道。
“王昭陽,你是要餓死我麽!害我昨天晚上等了你一個晚上也沒看地到你回來!”
王昭陽連忙賠笑道:“媽,是我的不對,昨天晚上出了點事,我將這事兒給忘了。”
他昨天晚上隻記得提防王昭興了,將朱臘梅還在一店的事徹底拋到了腦後。
朱臘梅此時餓得前胸貼後背,再要再罵幾句時,突然看到王昭陽臉上竟然掛了彩。
她連忙問道:“昭陽,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怎麽一個晚上不見,他臉上就負傷了?
看那樣子,傷得還挺重。
“是哪個天殺的打的你!”
她朱臘梅的兒子,打,隻能是她來打,罵也隻能是她來罵。
換了誰她都不樂意。
不等王昭陽開口,她迅速腦補了一出畫麵。
也隻能是淩玥。
肯定是她昨天晚上攔著不讓自己寶貝大兒子過來,小兩口子為了這件事情大吵了一架。
王昭陽臉上的傷肯定是那個賤人弄的!
想到有可能是淩玥弄傷了王昭陽,朱臘梅怒不可遏地吼道:“是不是姓淩的那個賤人!”
她越罵心裏越舒坦,甚至連早飯的事情都忘到九霄雲外。
她的聲音揚了起來:“肯定是那個賤人!她以為她是誰啊,竟然敢對你動手,誰給她的膽子!”
王昭陽劍眉一擰:“媽,你說到哪裏去了,不是小月。”
“不是小月還能是誰!”
朱臘梅根本聽不進去。
她壓根就沒將王昭陽負傷的事情和王昭興聯係起來。
“我跟你說了幾百遍了,這個女人不是個安份的,你偏不聽,現在好了!”
她咬著後槽牙,怒罵淩玥:“昭陽,你是個大學生,你還是聽媽的,和那個賤人離了吧!”
一次兩次,王昭陽忍了下來。
可朱臘梅三番五次的罵淩玥是賤人,王昭陽哪怕脾氣再好,他也忍不了了!
他看著朱臘梅,說道:“媽,我臉上的傷,還得多虧了你那個好幺兒。”
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哪裏有當媽的盼著自己兒子離婚的?
朱臘梅懵了。
她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麽,是昭興?”
提起王昭興,她卻固執的將他從這件事情裏擇了出來。
“昭陽,他可是你親弟弟,這親兄弟哪有什麽隔夜仇?”
——“你記岔了吧?”
王昭陽忽然就明白了。
原本,在朱臘梅的心裏,自己永遠都比不上王昭興。
哪怕自己曾經光宗耀祖,考上了大學,在她心裏,也不及王昭興萬分之一。
可笑自己這兩年來,每個月雷打不動的給他們寄幾十塊錢回去。
遇到春耕秋收之際,他還會額外寄幾十塊錢給他們買化肥農藥。
可到頭來,他們竟然是這樣看待自己的。
王昭陽第一次審視起朱臘梅來。
怪不得當初她陪王學坤來清浦市看病,淩玥忙前忙後,跟公爹有說有笑,就是一句話都不跟她說。
看來那個時候,淩玥鐵了心不跟她來往。
想到這裏,王昭陽寒著聲音問道:“媽,你就是這麽看我的?”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說得朱臘梅莫名奇妙。
她看著王昭陽,說道:“昭陽,是不是那個賤人跟你說什麽了?我跟你說,你現在有錢,你要什麽樣的媳婦娶不到,何必吊死在她這一根樹上!”
她苦口婆心地勸他:“你就聽媽一句勸,和那個賤人離了吧!”
王昭陽苦笑一聲:“媽,你也是過來人,有你這麽勸兒子離婚的嗎?”
“就算是在舊社會,要休妻也要有個理由吧?”
“小月到底做了什麽,你這麽看不起她?”
朱臘梅眼神有些躲閃,忽然心一橫,說道:“憑什麽,就憑她嫁到我們老王家,這麽多年都生不出一個帶把的兒子!”
“昭陽,老話說得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你也不想你百年之後,連個給你捧靈的人都沒有吧?”
朱臘梅自以為自己這句話說得在理,肯定能打動王昭陽。
可是王昭陽卻用看陌生人似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媽,讓我猜猜,是不是小姨又來嚼舌根了?”
王昭陽臉上陰沉得可怕,“是不是她又來跟你說,表妹年紀大了,一直為我守身如玉?”
“那可是你表妹,你要是娶了你表妹,我們這是親上加親,這有什麽不好的?”
王昭陽慘笑一聲。
好哇,好一個親上加親!
“媽,你今天就和昭興回老家吧,這裏不歡迎你。”
王昭陽冷漠地看著她,“以後我每個月會給你三十塊錢,這三十塊錢,不管你怎麽花,花到哪裏了,我都不過問。但我就一點,以後你要是還來挑撥我和小月的感情,我跟你保證,這輩子我絕對不踏進你家半步。”
丟下這句話,王昭陽拎起她的行李,拽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推。
朱臘梅頓時大驚失色:“王昭陽,你這個逆子要做什麽!”
“我做什麽,我剛才說得很清楚,你要是想我好,就再也不要出現在清浦市!”
兩人吵吵鬧鬧間,很快就引起了周圍人的目光。
好奇的,探究的,詢問的,都向他們望了過來。
朱臘梅臉色漲得通紅,她好不容易才來一次清浦市,怎麽可能會這麽輕而易舉的回去?
別人不知道,她可是門兒清的!
王昭興在浮遷縣混不下去了,他在那邊得罪了他得罪不起的人,才會想著要來清浦市投奔王昭陽!
可自己來清浦市才一夜,王昭陽竟然要將自己趕回去?
這是她萬萬都接受不了的事情!
“天殺的喲,快來人啊,天底下哪裏有當娘的不是喲!”
朱臘梅當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你們給我評評理兒,我隻是想我孫女了,昨天晚上才到,我這沒良心的兒子就要將我趕回去喲!”
“沒天理了啊!”
王昭陽冷眼瞧著她,“媽,你這麽鬧有什麽意思?”
他是真的無語了。
一哭二鬧三上吊,這麽多年了,這老一套的把戲她怎麽就不厭煩呢?
“我是沒意思!”朱臘梅瞪著他,“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
她惡狠狠地說道:“早知道你這麽沒良心,當初生下你的時候我就應該把你捂死在尿桶裏!”
誰知,王昭陽卻抱起了手:“既然你要鬧那你就鬧吧,我就在這裏看著你鬧。”
朱臘梅頓時語塞,一雙三角眼死死地盯著王昭陽。
這不應該啊!
他昨天晚上看到自己還親親熱熱有說有笑的,怎麽過了一個晚上他就變了?
“王昭陽!”
朱臘梅大喝一聲,揚起手就朝王昭陽臉上扇了過來。
沒等她的手落下,她就連連哎喲叫了起來:“痛痛痛!”
趙鬆柏怒視著她,問王昭陽:“王哥,這老潑婦誰啊,怎麽一大清早就到咱們店裏來鬧事?”
老潑婦三個字深深刺痛了朱臘梅。
她愣是一口氣沒上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趙鬆柏瞪起眼睛看著這一幕,嘿了一聲對王昭陽說道:“王哥,這人竟然敢跟我玩碰瓷兒呢?”
向來隻有他趙鬆柏碰瓷別人,哪有別人敢碰瓷他趙鬆柏的?
見王昭陽沒說話,趙鬆柏揚起手就要扇過去時,王昭陽喝道:“趙鬆柏,你要做什麽!”
趙鬆柏冷哼:“這老不死的……”
“閉嘴,她是我媽,你快去找車,我送她去醫院。”
趙鬆柏被他這句話驚得目瞪口呆,很快就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將人扶進屋裏,不等王昭陽吩咐,他連忙去百貨大樓門口的電話亭給鴻遠酒店打了個電話。
很快,淩玥就開著桑塔納過來了。
車剛停穩,王昭興就從車上跳了下來,直奔服裝店。
很快,兄弟兩個就將朱臘梅抬上了汽車,淩玥一腳油門就轟向了市人民醫院。
在醫院裏給朱臘梅做了個全麵檢查,最後醫生生氣地對他們說道:“老人這麽大年紀了,昨天一天都沒吃什麽東西,你們就是這麽當兒女的?”
王昭陽一言不發的沉默著。
他想好了,隻要朱臘梅肯和王昭興回去,不管付出什麽代價,他都接受。
王昭興瞪了王昭陽一眼:“哥,你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媽身體一向很好,怎麽會突然暈倒的?”
王昭陽哼道:“等她醒了,你去問她吧。”
“我那邊還有事,就先過去了。”
說完,他從身上掏出五十塊錢塞給他,頭也不回地出了醫院。
上了車,王昭陽一臉痛苦地對淩玥說道:“我真是沒想到,我媽竟然偏心到這個地步!”
想到朱臘梅對自己說的話,王昭陽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竟然慫恿我跟你離婚,去娶她妹妹的女兒!”
“這麽荒謬的話,她是怎麽說出口的!”
淩玥反而表現得很鎮靜。
她說:“她是你媽,你都不清楚,我就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