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陽下班回到店裏的時候,陳招娣正在搞衛生,淩玥則坐在收銀台裏看彤彤寫作業。
他走到淩玥麵前,從包裏拿出一張紙在淩玥麵前晃了一下,邀功似的說道:“小月,我申請停薪留職了。”
淩玥詫異地抬起頭看著他:“什麽?”
王昭陽搬了個凳子坐下,喝了一口水:“停薪留職啊。不是你說的嗎,我已經申請了。”
淩玥站了起來:“怎麽這麽突然?”
“嶽母過壽時我就一直在想這件事情,尤其是給了五百塊錢的人情後,我就一直想把這件事情提上日程。”
“再加上這次跟你去株市進貨,這個想法就更強烈了。”
他盯著淩玥,“小月,以前我沒去進過貨,也從來沒想過原來進貨這麽累。苦了你了。”
淩玥瞠大眼睛望他。
這還是王昭陽第一次和她說這些體己話。
“苦倒是不苦,就是我沒想到你會這麽快就辦理停薪留職了,廠裏答應了?”
自己和他提的時候好像也沒多久吧,這行動能力,讚一個。
“我寫了申請,劉胖子又反悔了,說再給我兩天時間考慮。不過,我想辦成的事就沒有辦不成的。等到正式文件下來後,我就負責季中秋那邊守著,你也不用兩邊跑了。”
王昭陽抬頭看了陳招娣兩姊妹一眼,說道:“他到底也隻是一個外人,我不太相信他。”
淩玥滿頭黑線地看著他。
這男人,真行。
不過她也能理解。
不管什麽時候,合夥的生意總不是那麽好做。
有多少兄弟姐妹因為合夥的生意老死不相往來?
有多少好友因為分配不公而大動幹戈?
這一次要不是季中秋使了點小手段,自己也不可能和他合夥做生意。
一開始他說的也挺好的,他頂多隻是在自己這裏借點錢,可誰知道他不按套路出牌,等自己將衣服都進回來了,他忽然就說錢不打算還了,衣服就當自己入股。
被逼到這個地步,淩玥哪裏還有選擇的餘地?
隻好依了他。
但是現在看來,他也是有膽魄的,一口氣租了四個門麵。
還是那句古話,防人之心不可無。
自己可是投了幾千塊錢進去,萬一季中秋再使點小手段,那可真有自己哭鼻子的時候。
“你說得對,那等你的文件正式下來後,你就負責那邊的生意吧。”
“那就這麽說定了。”
淩玥說完就習慣性地看向了彤彤寫的生字,頓時秀眉一蹙:“彤彤,你這一豎怎麽又寫歪了,這個字重新寫。”
彤彤噘起小嘴,不滿地看起橡皮擦將那個字擦掉,“媽媽,我要爸爸陪我寫作業。”
自從彤彤上學以後,她平時寫作業都是誰有空誰看著。
但淩玥心裏苦啊!
每次看到彤彤寫作業,她都在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自己是個文盲,不能將她寫的字讀出來,隻能指出她這個字寫歪了,那個字寫得不好看,如此雲雲。
彤彤也是敢怒不敢言,她也嚐試過反抗淩玥。
淩玥也不跟她爭,拿起橡皮擦將她指出來的那個字全部擦掉完事。
而王昭陽就不同,他甚至會教彤彤怎麽偷懶。
比如,寫“加”的時候,右邊這個口沒寫好,他就會讓彤彤把這個口擦掉,旁邊的力就不會管,如果不小心擦多了,他還會幫著描一遍。
淩玥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但她能有什麽辦法,她還得立住她“文盲”的人設啊!
每每這個時候,她就恨不得親自上手,將整個字都擦掉。
久而久之,彤彤寫作業就形成了拖拖拉拉的習慣,非得等到王昭陽回來後才開始寫。
但今天王昭陽卻沒慣著她。
他挽起袖子:“彤彤,先讓媽媽陪著你,我去衝個澡。”
彤彤一聽就急了,眼淚刷的就在眼裏打轉。
“好了,爸爸要去洗澡,快點寫。”
王昭陽將包放在**,走到後院進了廁所。
路過廚房時,淩小花正在廚房裏做飯,淩小花看到他喊道:“姐夫,你幫我把菜端出去唄。”
王昭陽像沒聽到似的,徑直進了廁所裏直接打開龍頭衝起冷水澡來。
等到他出來後,淩玥已經將折疊小飯桌支好了,上麵放了一碗冬瓜湯,一碗幹豇豆炒肉末。
他走到彤彤的身邊,看到她紅著眼睛寫著生字,勸道:“彤彤,先吃飯,吃完飯再寫吧。”
淩玥板著臉說道:“別管她,她喜歡哭就讓她哭,什麽時候把作業寫完了什麽時候再吃飯。”
王昭陽沒聽她的,走到彤彤身邊,將她從收銀台上抱下來,放到飯桌前:“不哭了,咱們不聽媽媽的,吃完飯爸爸陪你一起寫。”
可淩玥沒鬆口,彤彤不敢拿筷子吃飯,小心翼翼地看著淩玥。
淩玥也不管她,自顧自的端起飯大口吃了起來。
淩小花看不下去了,將飯碗塞到彤彤手裏:“彤彤快吃,一會寫完作業,小姨帶你出去玩啊。”
彤彤端著碗見淩玥沒說什麽,這才敢拿起筷子吃飯。
吃完飯,淩玥也不想給她太大的壓力,借口去洗澡就溜到了後院。
等到她出來後,王昭陽正陪著彤彤在寫作業,淩小花坐在門口納涼。
她順手搬了個小凳子坐在她身邊:“怎麽樣,這兩天在這裏還習慣嗎?”
淩小花手裏搖著蒲扇趕著蚊子,“還好啊,就是有時候還會想家。”
淩玥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鄙夷地說道:“你還在想著那個何誌剛吧?”
“姐,你說出來幹嘛呀!”淩小花嗔了她一眼,“我在想,如果他知道我跟你出來了,會不會去找爸媽的麻煩。”
淩玥擰著眉,是啊,如果何誌剛找不到淩小花,去找爸媽的麻煩怎麽辦?
他又是個混混,淩輕風怎麽可能會是他的對手?
“那你是想回去了?”
“不。”
淩小花的回答反而令淩玥有些錯愕,“我覺得這裏很好,暫時不想回去。”
“你又想家,又不想回去,這不矛盾了嗎?”
淩小花白了她一眼:“誰說想家了就一定要回去呀?再說了,我姐姐姐夫和外甥女都在這裏,我也不覺得寂寞呀。”
尤其每天晚上那個小家夥像八爪魚似的纏在她身上的時候,淩小花心裏就更踏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