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卓言等人看著穀夫人一行人策馬離去了,都已經聽不見馬蹄聲了,可是再看自家主子,在馬背上還是一動未動,半點反應都沒有,就好像被點了穴一般。
“主子不太對勁兒啊。”幾個隨從反應過來,趕緊的上前查看。
剛想開口詢問, 卻見主子忽然策馬朝城門的方向而去,一向愛惜坐騎的他,竟然反常的抽了鞭子。
隨從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隻能趕緊策馬追過去。
城門已經關上,城門口的火把,照亮著一個少年背著雙手筆直的站在那, 看著不遠處夜色中狂奔而來的一人一馬到眼前。
“開城門。”猛的拽住韁繩, 強行令馬停下的赫澤旭, 聲音顫抖的吼道。
打第一次見到爹到現在,小安還是頭一次看見他的神情這麽嚇人,但,小安並不害怕:“王爺,我們夫人說,隻要王爺你好好的活著回來,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這時,卓言等人也到了,不明所以的看著眼前的一幕,搞不懂這穀夫人到底怎麽回事。
這是對主子說了啥?把主子刺激成這樣?
聽了小安的話,赫澤旭翻身下馬,也不理會小安,自顧自的上前去推城門,推不動就用雙掌去拍。
一邊拍打,一邊咬著牙, 克製著自己不要把喉嚨口的那兩個字喊出來。
僅存的這一點點理智,提醒他不能喊。
“我們夫人就在這六城,哪都不會去的,王爺眼下不是有更緊急的事要去處理?”小安看著爹如此,心裏很是心疼,卻不得不狠下心來提醒道。
更要緊的事?赫澤旭猛的轉身伸手揪住小安的衣襟,壓低聲音,盯著他的眼睛問:“她的事你一定知道很多的對麽?快告訴本王。”
小安此時,哭的心都快有了,爹啊,我知道啥啊,兒子我除了知道你是我爹之外,其他的事也不是很清楚啊!
更何況,就算我知道清楚又如何,沒經過娘親的同意,我也不敢對你說啊!
“王爺,莫要為難本將軍了,你確定還要在此耽誤時間?就不怕因此有可能會有另一件憾事麽?”小安硬著心腸再次提醒道。
赫澤旭聽罷,怔了怔,鬆開了手。
轉身低頭對著城門,站了好一會兒,緩緩轉身到坐騎邊,翻身上馬,又朝城門的方向看了看,一咬牙策馬離去。
小安看著爹爹一行人再次消失在夜色中,並沒覺得鬆口氣,反而歎了口氣,喊了聲開門,城門吱嘎嘎打開,他走了進去。
招收示意先前被他遣開的守門士兵回來守門,自己接過隨從遞來的馬韁繩。
小安上馬回府衙,身後厚重的城門再次關了起來。
城門外,馬上馳騁的赫澤旭,耳畔一遍又一遍的響起那個聲音:“槐哥,好好的回來,三娘給你做糖醋魚啊!”
這十三年裏,這個聲音他在夢中,聽到過無數次。
每一次都很真實,可是每一次醒來,才知道是在做夢。
可是這一次,卻不是做夢!
黎明的時候,赫澤旭意識到馬匹吃不消,這才趕緊下令停下來休息。
隨從們趕緊喂馬,生火熱幹糧。
赫澤旭背靠在一棵大樹下,閉著眼睛,看著像是在休息,實際上努力讓自己冷靜的梳理混亂的思緒。
那個聲音是三娘的,沒有錯。
他還以為,這個聲音隻會在夢中聽見了,沒想到。
三娘就是穀夫人?穀夫人就是他的三娘?
想到關於胥州三城的事,似乎也就是十二三年的事,這一點時間上能對上。
十三年前,自己離開斷魂穀,三年被表妹江玉容推入江中慘死。差不多也是那年,胥州三城這邊就出了個穀夫人。
還有,這次見到古夫人,說喉疾不能開口說話,原來是怕他聽出聲音啊!
難怪,在街上見到她的時候,她看自己的眼神,表情是那樣的。
思念多年的人近在眼前,他卻不識!
想到這裏,赫澤旭懊惱的用拳頭砸向地麵,地麵上的碎石嵌入拳麵,他都感受不到疼。
還有,去年底邊境那一戰,明明是九死一生的敗局,可是安將軍帶人扭轉了戰局。
事後,得知安將軍等人是五城的人,手下人還分析,是不是故意出手援助,好讓他欠對方一個人情,以後對五城之事就能網開一麵?
現在想想,真正的原因,應該是三娘她得知了邊境上戰局,才命安將軍帶人去援助的。
“三娘,還活著,三娘還活著,哈哈哈。”赫澤旭低聲呐喊著,喊著喊著哈哈哈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又淚流滿麵。
卓言等人遠遠的看著主子,忽而大笑,忽而掩麵拭淚,一個個的都嚇壞了。都擔心主子,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勸阻,安撫。
此時的大馬城內,一夜未眠的衛子君沒有流淚。
在得知那個人這次回京帶著玉石俱焚,同歸於盡的打算,所以不單是三個孩子慌了,她也慌了。
情急之下,策馬追上前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她知道自己的這一舉動,自己的聲音會嚇到他,驚到他,卻沒想到,他的反應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誇張。
趁著他僵愣住的時候,她才有機會回到城內。
後來他追過來到城門的時候,她那時還沒回府衙,就在那城門的另一邊。
他拍城門,她身子就靠在城門上,能清晰的感受到城門被他拍擊的動感。
為啥對他說了那句話之後,她就逃離了?
因為她根本就沒想好該怎麽對他解釋,當時的她慌急了。
現在好了,他想知道答案,那就一定會想辦法活著,才有機會問她。
現在起,到他再次到來之前,時間不會太短,她應該有充裕的時間想好怎麽跟他解釋。
快晌午的時候,小安神情怪異的來見衛子君。
“什麽事?”一夜未眠的衛子君不是很有精神的問。
“卓言沒走,就是他的那個隨從。”小安告訴著,說是快晌午的時候卓言到城門要進城,守門的士兵沒敢讓進,卓言就說有情報要稟報安將軍,於是,人家就把人送府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