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今天第二個懷疑她的人了。
盛夏咬了咬舌尖,試探問道:“你覺得我以前……是個什麽樣的人?”
“你以前愛撒嬌,性子又軟,被人欺負了也不吭聲,有好幾次我都看不慣王秋霞占你便宜,可你卻說算了,都是一個知青點的,她情況也困難,不過是幾口吃的而已。”
李招娣說道這裏撇了撇嘴巴。
這年代家家戶戶情況困難,都跟王秋霞一樣,那盛夏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可盛夏都不說什麽,她再多嘴,好像她挑撥離間一樣。
加上她那會雖然跟盛夏關係好,卻不像現在這麽親近。
對,就是親近。
李招娣也不知道為什麽,短短不到兩天,她忽然覺得自己跟盛夏的關係變得很好很好。
恨不得叫她對盛夏掏心掏肺的那種。
李招娣想了想,可能是因為盛夏變了吧!
盛夏又問:“那現在的我又是什麽樣的?你說我變了,覺得我哪裏變了?”
李招娣的眼睛都亮了:“現在的你能說會道,嘴巴利索,腦袋也好使的緊,以前任由王秋霞欺負占你便宜,現在竟然敢當眾戳穿她,甚至都敢跟宋知秋叫板了,我還從沒見過宋知秋吃虧的樣子呢!你不知道你昨天有多厲害!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還以為你換人了呢!”
盛
夏:……可不就是換人了麽。
“你不知道,我都討厭死王秋霞了,還有宋知秋,我也不喜歡她。”
“哦?”盛夏來了興趣,“我看她人緣那麽好,還以為大家都喜歡她呢!”
要知道原文的宋知秋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團寵。
“她確實挺好的,可有時候說話做事太冠冕堂皇了,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實際上自私自利,一顆米都不肯付出,光會拿別人當槍使,自己坐享其成。”
跟她那個重男輕女,把她當丫鬟使的媽一模一樣。
李招娣在家裏的時候,受了她媽快二十年的欺壓。
就連下鄉,也是被她媽當累贅一樣趕出來的。
李招娣還有啥不明白的。
“反正這兩人都不是好東西,你以後千萬要小心,最好離她們遠點,你沒看張大娘那樣的人都栽在宋知秋手裏了嗎?”
知道李招娣是真心關心自己,盛夏笑著點頭:“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啊招娣,你真好!”
李招娣哼了一聲,有些臉紅:“你才知道我對你好了?”
盛夏嘿嘿一笑,狀似無意問道:“那你喜歡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當然是現在的你了!”
盛夏點了點頭:“其實我之前不是不反抗,隻是覺得我剛來這裏,人生地
不熟的,擔心得罪人,畢竟都是知青點的同誌,萬一有個啥事還能相互照應,不如與人為善。”
“可昨天王秋霞的做法實在是傷到我了,你不知道我讓她幫我帶藥她都推三阻四,我差點死在炕上了都,她不關心我也就算了,還帶著人來抓奸汙蔑我。”
“我對她掏心掏肺,她卻恨不得叫我死!既然如此,我何必再給她留情麵?還不如撕破了臉皮,以後不要來往就是了。”
麵對盛夏這番半真半假的解釋,李招娣一點都沒懷疑。
以前盛夏確實說過,都是知青,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能忍則忍。
李招娣卻不這麽認為。
現在見她終於想明白了,李招娣比誰都高興。
“那可真是太好了,難得你能這麽想……不過,你真的不喜歡周知青了?”李招娣問道,“我昨天去還碗的時候,見周知青好像很失落受傷,或許他對你並非沒有感情。”
有沒有感情,盛夏才不在乎。
“不喜歡了。你以後也都不要再提了,我跟他不合適,你看宋知秋和王秋霞都喜歡他,村裏的姑娘們也是,這樣的香餑餑,我才不要。”
李招娣點頭:“好吧,反正你現在有江寒了。”
“你什麽意思?什麽叫我有江寒了?”
“哼,江寒明顯是喜歡你,你別不
承認了。”
盛夏:……
“那你呢?你喜歡他嗎?”
盛夏一把推開她:“少八卦了,趕緊吃飯,我都快餓死了。”
“嘁!不說就不說。”
她兩並沒有發現,此時下課回來的周澤溪,聽到兩人的對話,一時愣在原地。
他因為學曆高,長相出眾,沉穩矜貴,被村長推舉去學校當老師。
平時不參加村裏的勞動。
加上周澤溪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風格,很少關心村裏發生了什麽。
因此乍一聽到李招娣的話,不由有些懵。
自從周澤溪下鄉後,有不少女同誌明裏暗裏,對他表明心跡。
但都被他給拒絕了。
哪怕是宋知秋,周澤溪也不曾多看一眼。
直到盛夏的到來。
她長的漂亮,單純,又軟又甜,尤其那雙眼睛幹淨清澈的像是小鹿一般,動人心弦。
盛夏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毫不掩飾對他的喜歡。
別人都說她不害羞,總是圍著他轉。
但周澤溪知道,她其實很懂禮貌,也很有分寸。
他一點也不覺得盛夏煩。
相反,這兩個月的相處,叫周澤溪原本枯燥無味,冰冷沉寂的心開始鮮活起來。
像是一汪平靜無波的湖水,忽然注入一股活水,還是彩虹色的。
隻是周澤溪知道,他不會在這裏長久。
也知道盛夏對他的喜歡,隻是曇花一現。
如果她了解了他的過去,知道他的家庭生活是怎樣的壓抑逼仄,肯定會逃得遠遠的。
既然注定沒有結果,又何必浪費感情?
周澤溪不止一次對盛夏說過,他們不合適。
盛夏卻說:“都沒試過你怎麽知道不合適?我知道你擔心我對你的喜歡隻是浮於表麵,怕我喜新厭舊,可你都不給我機會,我怎麽證明給你看?再說了,你又不是我,你怎麽那麽肯定,我對你隻是說說而已?”
“周澤溪,我喜歡你,你又不排斥我,為什麽我們就不能試一試?而且我感覺的出來,你對我並非沒有感情,你到底在怕什麽?”
是啊,他到底在怕什麽?
可是……
周澤溪垂眸,長如鴉羽的睫毛在眼瞼下方,劃出大片陰影。
修長如玉的身影在夕陽下,透出無限孤寂和落寞。
事實就是,她還沒等到他回答,就已經跟他劃清了關係。
周澤溪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他以為自己會毫無波瀾。
可抽疼的心卻證明盛夏說的對。
他對她……早已動心。
隻是一直在自欺欺人,不肯承認罷了。
思及此,周澤溪笑了笑。
他早就知道的,但凡他喜歡的東西,永遠都留不住。
從小到大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