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兒錯愕地看向遊逸之,將紅布全數掀開。
“這裏有四十幾包紅糖,遊少主全要了?”
他得喝到天荒地老吧?
“才四十幾包?太少了。”
遊逸之皺著眉,苦惱道:“遊家分支眾多,我光是表姐堂姐就有二十幾個,嫂子,侄媳什麽的一大堆,最近剛生產完的同輩就有三個,這樣每人才能分到一包不到,本少主還喝不上...”
這紅糖塊太對他的味了,目前甘蔗汁隻在清泉分店售賣,也因為這個原因他還特地在這多留了幾天。
甘蔗汁不能長期保存,若是他到了外地,便喝不到了。但據江月兒所說,這紅糖塊保存期長,用法簡單,最適合他這種四海為家的人。
江月兒沉默了,遊家確實...人丁旺盛。
本來今日還打算在街上擺攤,還得賣上一段時間,沒想到被遊逸之全包了。
“小月兒,不必多說。本少主並非跟你拉關係,而是這紅糖確實好。本少主還有三天不到就要走了,你還能多做些讓我帶回去嗎?”
江月兒深知自己的紅糖質量上乘,見遊逸之喜歡她也不多說什麽,隻連聲道謝。
“謝少主賞識,月兒今明兩天就回去使出全力加工,過兩天再給您送來。”
“行,你有多少我要多少,這些多少錢?本少主現在就給。”
“不,遊少主幫我已經夠多了,這就當是我的謝禮,小小心意,希望少主不要嫌棄。”
“這怎麽行呢?人情歸人情,經商之道,在於數目分明。說吧,多少錢?”
兩人推辭了一番,江月兒隻能給了個五折價。
“每包五百文,再給少主抹個零頭,共二十兩。”
“真是太便宜了,小月兒,你不會虧嗎?”遊逸之喚人取了錢,給了江月兒。
這麽多紅糖才二十兩,在望月樓買份青菜都不夠。
又免費寫了個五紅湯的食譜贈予遊逸之後,兄妹二人走上了回家的路。
剛進村,便見到王嬸等在村頭,見了江月兒,臉上笑得滿是褶子。
“月妹兒!”
“王嬸,您怎麽在這?”
“就是...”王嬸一時間變得扭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地麵,“上次你給我的紅糖,還有嗎?”
“剛到鎮子上賣完了,不過還會再做,待會您來拿就是了。”
王嬸眉開眼笑,連連誇讚。
“月妹兒,你這紅糖可真是神了,才喝了幾碗,我家兒媳婦那臉色紅潤了不少,奶水也多了好多呢!吃得娃兒肚子鼓鼓的,我心裏可高興咧!”
有了肯定,江月兒心裏十分高興,回到家後,又拜托大哥再做二十個模具。.
“二哥,希希,我回來了!”
進了門,江承希沒有如往常一樣朝她撲過來。
江月兒到處尋找,發現弟弟正蹲在房間暗自抽泣著。
“希希,你怎麽了?”
聽到江月兒的聲音,江承希轉過身來,滿臉通紅,淚痕與鼻涕交錯其中,樣子有多淒慘就多淒慘。
“嗚...阿姐...小牛,小牛快死了...”
小牛是江承希其中一個玩伴,經常跑到江家找希希玩,她有印象。
聽到這話,江月兒愣了一下,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前幾天還聽說希希跟小牛下河玩了,被她訓了一頓,怎麽今天說快要死了?
“我...我剛才找小牛玩,才知道...知道他發高燒幾天了...嗚,黃大夫說...說再不退燒,就要死了...嗚...”
“小牛娘親說...說是我帶小牛下河被水鬼迷了害的,嗚...我真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好怕。”
江承希說到激動處,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怎麽哄也哄不好。
發高燒?
江月兒當即讓江承希帶著她到小牛家。
沒到家門,便聽到牛嫂哭天搶地地喊著,一個神婆在小牛身上念念有詞地搖著鈴鐺,裝模作樣。屋裏濃重的酒味有些嗆人。
村裏的黃大夫也在裏麵,隻聽他惋惜地對牛嫂說道:“若是今晚還不退燒,可能...”
沒等黃大夫說完,牛嫂便大哭得不能站立,雙腳癱軟,跌倒在地。
“崽啊!你別扔下娘,你爹走了,你要是也走了,娘也活不下去了啊!”
小牛一臉潮紅,呼吸急促,穿著厚棉服,蓋著幾層被子躺在**似是昏迷過去。
“牛嫂,我們來看看小牛。”江月兒牽著江承希的手,走進屋裏。趁著牛嫂不注意,摸了摸小牛。
見到來人後,牛嫂失焦的眼睛漸漸回過神來,指著戰戰兢兢的江承希,歇斯底裏地大喊:“你個死崽子來做什麽!來看我家小牛被你害死了沒是不是!若不是你帶他下河,小牛怎麽會這樣!那水鬼怎麽不纏你,偏要害我的小牛!啊!!!”
咒罵完江承希後,牛嫂又捶胸頓足地打著自己,狀若瘋狂。
江承希隻敢壓抑地低聲哭著,微微顫抖的小肩膀看得讓人心疼。
“希希,你先回家,讓大哥過來一趟。”
現下,還是支開弟弟比較好。
江月兒滿眼痛惜地看著牛嫂,對她的舉動並無生氣。若小牛生病是因為希希,這氣他該受,而她也絕不會護短。
小牛兩歲時爹爹便因病去世了,牛嫂一個人將他拉扯大,若是小牛有什麽三長兩短,對這個女人來說就是擊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怕刺激到牛嫂,江月兒將黃大夫請出屋外,詢問情況。
“黃大夫,小牛的病因,查到了嗎?”
來自現代的江月兒,信奉的是唯物主義論,水鬼什麽的,她壓根不會信。
黃大夫是村裏唯一的赤腳大夫,聲望頗高。他傲慢地摸摸胡子,也不正眼看她。
“你知道又如何?會治嗎?”
江月兒銳利的眼神直直地看著黃大夫,語氣中帶著毋庸置疑。
“小牛正在發熱,我摸過他的手足仍是冰涼,說明體溫還要上升。應該給手腳取暖,解開衣領散熱。但你卻讓牛嫂將小牛包得嚴嚴實實,還蓋了三層棉被,這並不能捂出汗來,反而會讓熱量散發不出去,讓孩子更難受。”
黃大夫在百嶺村數十年,村民無不是恭恭敬敬地奉承他,麵對江月兒的質疑,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的。
“你...你懂些什麽!你去問問村裏老的小的,是不是都被我這麽治好的?黃毛丫頭!”
江月兒並未理會黃大夫,繼而說道:“還有,你還讓牛嫂用酒精給小牛擦拭身體降溫,這不但對病情沒幫助,還可能引起小牛身體寒顫,體溫繼續上升,甚至是酒精中毒。”
黃大夫還想反駁,忽然,阿牛嫂驚聲尖叫起來。
“小牛,小牛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