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換好衣服，跟著伊安走出府時，就見眾人緊緊盯著他們，欲言又止的樣子。
伊安抓緊了她的胳膊，生怕她又消失不見。
沈眠不禁笑了笑：“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李司黍看著一臉雲淡風輕的她，忽然雙腿往後撤，迅速跪了下去。
冥王和卡約迪克都沒有阻止。
倒是狄斯妮有些瑟縮，她認得李司黍是怪物，兩千年前巫師圍攻他的那場戰鬥，場麵慘烈，她記得李司黍在血泊中瘋狂大笑的模樣。
卻沒想到，有一天會看見他主動在巫師麵前下跪。
沈眠挑眉：“起來。”
李司黍固執的跪著，聲音有些幹澀：“兩千年前，你在暗中一直守護我，兩千年後，你又替我擋下九幽燈的劫難，這是我欠你的。”
“你沒有欠我。”
沈眠歎息道，“是我欠了她一條命，我隻是在贖罪。”
“你早就知道了……”
李司黍忽然紅了眼，雙手撐地，重重磕了個頭。
“從蘇千殷去找趙燁唐那一次，你在門口見到她的第一眼，你就認出了她是兩千年前你派過來陪著我的那隻小白貓。”
他再次抬頭時，眸光微顫，額間的紅印子很快就淡化了。
“你們一直都在保護我。”
他啞著聲道，“我卻一無所知，對不起。”
沈眠無奈的看了眼伊安，示意他鬆開自己的手，然後快步走到李司黍麵前，把他扶起來。
“九幽燈已經破碎，但是力量還沒有消失。”
沈眠指向混亂的天空，聲音如同擲地的石塊，清沉有力，“接下來是你該麵對的了。”
李司黍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天邊裂開了一個漩渦，紫紅色的光芒都凝聚在裏麵。
一股強勁的吸附力在李司黍身上出現，他明顯感覺到那個漩渦在召喚他。
“去吧。”
沈眠用力推了他一把。
李司黍雙腳離地，隨著那股力量升天，很快就被漩渦吞沒。
冥王雙手負在身後，努力呈現冷靜的模樣：“他的本體終於要回歸了……”
沈眠輕聲應道：“嗯。”
冥王繼續問：“你是怎麽出來的？我以為九幽燈會徹底吞噬你，雖然伊安始終堅信你沒有死，但我還是覺得這一切好生意外。”
“或許當年，九幽神的詛咒就是個局。”
沈眠有些疲憊的閉上眼，一隻手緊緊握住伊安，試圖汲取對方身上的溫度。
“詛咒的內容說如果要抵擋九幽燈的吞噬之力，就必須有人願意獻出肉體，隻身堵住九幽燈的入口，但是卻沒有說獻身的那人會不會死。”
她的聲音沉了沉，“九幽神或許隻是想證明，這世上會有人跟她一樣，為了某件事奮不顧身，甚至大開殺戒。”
伊安偏頭看向她，從九幽燈裏脫離出來後，沈眠的實力又增進了不少，不然也不可能幫他重塑翅膀。
“沒事了，老師。”
伊安似乎在一瞬間長大了。
從沈眠回來的那時候起，他就不再像以前那樣幼稚和偏執，眉眼也變得比以前要溫柔許多。
“回來就好。”
他輕輕抱住沈眠，一手撫著她的長發。
冥王看見這樣的伊安，還以為自己見鬼了。
之前那個整天在冥界搗亂的少年，總算是沒影了。
現在的伊安順眼了許多，但是又感覺缺了點什麽。
冥王眯著眼，也說不上來缺了哪裏。
就在這時，天上傳來巨響，漩渦中迸發出強悍的力量，把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冥界再次震了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