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華最近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的胃口越來越大,且嗜酸。
原以為隻是吃藥的後遺症,可時間一長,他發現他的肚子越來越大。
他慌了,怕自己是得了什麽難以啟齒的病,下意識想要去求助蘇荷。
但又怕蘇荷嫌棄他。
他不是個蠢人,表妹南宮衿來見過他一次之後,便再沒了下文。
嘴上說的天花亂墜,實際還不是因為他失去勢力,又毀了容貌,便背叛了他。
是的,顧墨華已經知道自己的暗衛死士為什麽都沒有回來。
從南宮衿口中得知,如今王府已經被他狼子野心的弟弟把控,再沒了他回去的位置。
也正是因為這,南宮衿才那麽幹脆地拋下他。
畢竟他如今在世人眼裏已經是個死人。
與其押注在他這個廢人瞎子身上,還不如另謀他路。
真是好心機好城府,他從前怎不知他這個嬌嬌軟軟的表妹是個如此表裏不一的賤人!
果然,隻有跌落穀底的時候,才能知道身邊誰對自己才是真心實意。
想到這,顧墨華心底湧出一股子酸澀的自卑。
蘇姑娘那麽好,可是他的眼睛卻遲遲沒有恢複,雖然頭發是長出來了,但臉上的傷疤還是有很多沒有恢複。
如今這肚子,又不知是得了什麽疑難雜症。
他猶豫遲疑著,要不要讓蘇荷給他看看,再拖下去肚子大了,便是想要瞞都瞞不住。
蘇荷自然知曉他的內心煎熬,懷孕後的人無論是男子還是女子,都會變得多思多慮,極度沒有安全感。
想到原劇情中,顧墨華從來不把孩子當一回事,還打著為她好的緣故,幾次三番虐待女主。
在女主孕期強迫女主,女主生下的孩子也被他弄死,後院那些個鶯鶯燕燕懷孕生下的子嗣也都不當一回事...
如今,正好讓他體會一下生命的可貴性。
這還不算,蘇荷已經在著手準備‘拋夫棄子’了。
南宮衿是個一點就通的聰慧女子,且誌向遠大,也不知她怎麽做到的,很快就建立了偌大的女子關係網。
這些女子都是生活在男子壓迫下比較桀驁不馴的靈魂。
她們不甘心自己隻能成為男子的附庸,明明那男子就是一坨狗屎,也要蒙蔽雙眼去喜歡。
大力丸和男孕丹的出現,讓她們心底的星星之火,瞬間燎原。
她們中許多人甚至並沒有糾結太久,便掏出全副身家加入其中。
若能翻了這天,改了這地,傾家**產又何妨!
不過身外之物。
靈魂的共鳴讓來自五湖四海的她們做起了同一件事。
那就是全力支持並保護蘇荷。
雖然蘇荷說了,她並不需要保護,但她們不聽。
希望總是讓人小心翼翼,生怕被誰掐滅,就此黯淡。
蘇荷離開竹園那一日,顧墨華身上的氣運已經被她抽的差不多了。
她不再需要他,便哄他喝了昏睡的藥,等顧墨華再次醒來,偌大的竹園隻剩下他一人。
他惶恐不安,跌跌撞撞地想要找尋蘇荷的蹤跡。
最終從路過的村民口中得知,蘇荷離開此處,帶著徒弟遊醫去了。
怎會?
顧墨華不敢置信,明明兩情相悅,互許情深,他們還...
為何突然一切都變了?
她一個女子,清白被毀,不是應該以夫為天嗎?怎反而倒行逆轉過來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顧墨華無法相信,自己是被始亂終棄,欺騙了感情。
他等啊等,一直等到餓的快要暈厥過去,才淒淒慘慘地咬著唇瓣,抱緊自己蜷縮在角落裏,哭的無聲又無助。
其實一切早已有跡可循,比如她雖然會哄他,但從來不願過多親近他。
比如她雖然有時會陪伴他,但更多的是把時間花費在治病救人上麵。
她對他向來溫聲細語,可這份溫柔,並非獨屬於他,而是她習慣性的,對誰都如此。
是他一葉障目,自信自大,殊不知在她眼裏,他隻是個用過就丟的玩物。
如今膩了厭了,便一聲不響地離去,不管不顧。
賤人,都是賤人!
劈裏啪啦的響聲從屋內傳出,顧墨華發瘋一樣將能用手抓到的一切都摔在了地上。
卻因為眼盲看不見,不小心崴了腳,跌坐在地時,手心壓在了碎了的碗片上。
瞬間鮮血淋漓。
他嘴裏依舊呢喃著,時不時發出笑聲,像是壓根不知痛般。
直到肚子傳來一陣陣鈍痛,他這才緩過神來。
這幾日他對肚子裏的東西隱隱已經有了猜測,因為他並非是第一個。
在蘇荷醫治的病人裏,他聽見有人議論,也有男子跟他一樣,突然大了肚子。
稀奇的是,診出的是喜脈,男子竟然也能有孕。
且還不止一個。
孩子...
是他跟那個負心女的孩子嗎?
雙手撫上凸起的小腹,並不十分明顯,顧墨華臉上有些茫然無措。
一會兒,又變得猙獰恨意起來,他抬起手,想要重重捶打肚子。
可真的要落在上麵時,又遲疑了。
如果她知道自己有了她的骨肉,會不會回心轉意?
女子不是都很在意自己的孩子嗎?
這是他跟她的孩子,她總不會狠心到連她的孩子都不要。
隻要有了孩子這份羈絆,那她是不是就不會這麽輕易拋下他了?
遲鈍的,他後悔起來。
早知如此,就該早點告訴她,他有了她的孩子。
這樣她就不會一聲不吭地獨自離開,不帶上他了。
眼淚順著臉龐滑落,哭的很是狼狽,他抬手用袖子胡亂擦拭。
慢慢扶著肚子起身,往廚房摸索而去。
他從未做過粗活,一直弄到日落西山,才煮出有些黑糊糊的粥來。
但他沒有絲毫嫌棄,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坐在木墩上喝著粥。
要好好養胎,隻有留下這個孩子,才有希望挽回那個負心女。
吸了吸鼻子,顧墨華臉上被黑灰染的跟個乞丐一樣,頭上也插著幾根茅草。
但他看不見,便不知道此刻的他有多可憐。
因為喝的太急,他嗆咳了幾聲,眼眶紅的厲害。
抬手去揉,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有一瞬間,他似乎看清了不遠處的灶台。
要是蘇荷在這,估計就能看見,顧墨華身上那被她掏空的氣運,如水滴積潭般,慢慢的又蓄回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