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晴海基地中心研究所轟然倒塌，卻沒有一磚一瓦掉落，全都是腐爛的巨大肉塊。
從遠處看去像是憑空出現了一道血肉瀑布。
濃烈能將人窒息的臭氣籠罩整個基地，肉塊倒塌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壞，泛出暗綠色黴斑，直到轉化為黑色，最終成為一灘粘稠的灰黑**。
往日徹夜燈火不熄的研究所在今夜徹底熄滅，以一種勢不可擋的趨勢成為一灘膿水爛肉。
就如同整個晴海基地，在末日中腐爛。
薑升月遞給Y039一杯熱茶，熟稔自然，仿佛這不是她千辛萬苦找到的線索而是一個尋常人。
Y039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手裏捧著的陶瓷杯裏傳來溫暖舒適的熱度。
雖然如今是高溫期熱得要命，但在大戰後一杯熱茶更能撫慰人心。
她們第一時間就離開了即將坍塌的怪物屍體，為了準備接下來的任務需要休整，薑升月帶她們又回到了之前離開的別墅區。
怪物體內封閉了一切外界的聯係，在他們進入後竟然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澆滅了那場大火。
他們此刻就在別墅區最外圍的一棟房子內，這裏完好無損除了空氣中濃重的臭氣和潮濕黴味以外，算得上安逸，天宮也沒有後續動作。
就好像他們真的已經殺死了大boss似的。
Y039垂眸看了看手中的茶杯，笑起來，抿了一口。
茶香驅散了臭氣，帶來短暫的鬆弛。
別墅內家具完好，大家分享著同一壺茶，薑升月坐在Y039對麵，靜靜等待著她開口，同時不斷吸收轉換著能量。
Y039舒了口氣，看向窗外，“又下雨了，這時候的大海才是這裏最危險的存在。”
薑升月不置可否地挑眉。
“之前暴雨讓大海翻湧如同咆哮的巨獸，海水不斷上漲，湧上許多的變異獸，它們向陸地進攻。
要不是雨停，我們幾個臨海的城市恐怕都保不住。”
薑升月一頓，所以之前在小巷中看到的那些厚厚的淤泥並不是大雨帶來的，而是海水？
她問道：“海水淹沒了陸地？”
Y039點點頭，“差一點就波及了晴海基地，要不是雨停，恐怕整個基地的居民都要遷徙。
但是幾萬人，不管是去哪個城市當地的勢力都不會接受，最終大家達成一致。
風險機遇並存，海中有食物，在這裏比內陸城市生存的幾率更大。
路程遙遠，死的人會更多，反正到最後都是要死的，不如就待在這兒。
也許再下大雨就是一年後的事兒，到時候這煩惱就是活著的人再想吧。”
薑升月沒有反駁，晴海基地人口太多，不會有任何一個勢力願意接納這麽多張嘴吃飯。
路上不是變異獸就是喪屍，普通人想遷徙就是做夢，有七八成人堅持不到目的地就會死亡。
倒不如安穩地待在這，總歸在海邊還有海中的變異獸能吃，等一年後的暴雨季來臨，還有多少人活著都不一定。
明天的事，以後再想。
嘩啦啦——
薑升月手中見底茶水再次被續滿，拿著茶壺的手帶著黑色皮質手套。
Y039才注意到竟然還有一個人，而這個人她之前從來沒見過。
他整個人都埋在陰影裏，隻有拎著茶壺的手臂被微弱的光亮照到。
她蹙眉仔細看，這個人她毫無印象。
她愣了愣，在記憶中快速搜尋著，發現她從始至終都忽略了一個人，一個神秘的黑衣男人。
他就如同個幽靈背景板一樣跟在薑升月身後，全身黑色，頭上戴著兜帽看不到臉。
但是這個身影在薑升月等人進入中心研究所的時候就消失了。
“這位是？”Y039下意識問道。
薑升月也沒想隱瞞，相對於嚴肅拷問她更喜歡現在這樣，輕鬆的談話往往能容易降低對方的心理防線。
基於她和Y039短暫的接觸來看，這種方式顯然更合適。
“程澈，他原來也是天宮的實驗體，04號，認識嗎？”
程澈心境平和，聽到04號這個稱呼也沒什麽反應，反而在薑升月介紹他時還很乖巧地走到燈光下，摘下兜帽。
兜帽下還有半張麵具，但露出來的左臉也足夠讓人認出他。
Y039皺了皺眉，“04號……”她想了想，遺憾地搖頭，“抱歉，程澈應該是在不久前才開始的實驗項目，所以我不知道。
因為我在末日以後就被馮老徹底分離出研究所，一直都在晴海市內活動。
研究所內的事務我都無法接觸到，所以……”
薑升月表示理解，“沒事。
他之前被我藏起來了。
他右側的身體全部喪屍化，可以說他是擁有人類思維的喪屍，感染性極強。
是我留在外麵的支援，不過沒用上。”
程澈存在感極低，他似乎有一種天賦，當他想隱藏自己的時候哪怕他擁有俯視眾人的身高還有古怪的穿著都很容易被人忽視。
就像精神幹擾一樣。
她早就知道中心研究所是個陷阱，怎麽可能帶所有人進去。
留程澈在外麵，一是為了出事有人接應，二也是想測試程澈。
在晴海市的月落城人隻有他們幾個，除了程澈自己剩下的全都進了研究所，程澈有極大的自由空間。
他現在隻是反應慢，但沒有喪失全部思維，他會思考還有情感情緒。
薑升月就想看看，他會不會在這天宮的地盤為了報複不聽指令做些什麽。
她身邊這幾個人都很可信，唯獨這個擁有喪屍病毒的程澈是個暫未確定的未知數。
她能保證自己對程澈的威壓約束他的行為，卻無法控製他的情緒，鬼知道他會不會突然被喪屍病毒影響做出什麽事打亂她的計劃。
不過好在結果是喜人的，程澈很聽話，情緒相當穩定，老老實實守在外麵他們出現的第一時間就過來幫忙。
跟在薑升月身後像個大尾巴。
此時給她添茶水的樣子還透著些討好。
薑升月明白是因為他貿然咬傷她的事件，讓程澈一直過意不去。
“坐下來歇著吧，不用忙了。
等會兒我們還有場硬仗，大家都抓緊時間恢複。”
程澈反應了幾秒確認前半句是對他說的，狠狠鬆了口氣，察覺到薑升月消氣了。
立刻緊挨著坐到她身邊，露出的半邊臉上出現一個僵硬的笑意。
在昏暗的手電筒燈光下有種詭異感。
薑升月看Y039緩過來不少，是時候進入正題了。
“當年都發生了什麽，我父母在哪？我們還有些時間，你可以慢慢說。”
Y039眯著眼，神色有些迷離，似乎陷進了回憶之中。
緩緩道，“那就說來話長了，我盡量簡單點吧。
我是在十五年前被生產出的，當時我被灌輸了你母親溫如雲的記憶。
我知道的一切都來自你母親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