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車的不是旁人,正是荀元柏。
“荀天師?”宋景韞和江米夏皆是十分意外。
“什麽天師不天師的,那都是從前的事情,現如今的皇帝可不喜歡鬼神命理之說,連那清虛殿都給拆了,我還算哪門子的天師,不過就是個糟老頭子罷了。”荀元柏說話時,佯裝氣鼓鼓的,可翹起的嘴角卻是怎麽都壓不下來。
天師什麽的,誰在意?
他寧願當這樣輕鬆自在的糟老頭子!
“那你這糟老頭子這會子在這裏做什麽,難不成也是要送一送我們的?”宋景韞打趣。
“送你們?”荀元柏揚起了眉梢,“怎麽可能!”
說話間已是跳上了馬車,與車夫並排坐在了一處,道,“我是打算跟你們一起走的。”
“跟我們走?”宋景韞和江米夏詫異。
“自然是要跟你們走的。”荀元柏抓了抓耳朵,“我這糟老頭子一無家人,更無親眷,現如今連天師一位都沒有了,有的隻是新帝賞賜的一些金銀珠寶,我又盡數都捐了修河道,現如今我這獨身一人,無處可落腳,自然得跟著你們討口飯吃才行。”
“我們家一介農戶,怕是沒有多餘的糧食能養活你,連房屋怕是也不夠住。”宋景韞狡黠一笑。
“不怕,我滿腹經綸,從前又做過夫子,到你們江家村做個私塾先生,給孩子們開開蒙還是足夠的。”
荀元柏道,“再不濟的,我還有一身的醫術,做個赤腳郎中也是綽綽有餘,你們留下了我,絕對不吃虧的!”
他絕不吃白飯!
“聽起來這買賣十分劃算。”宋景韞歪了歪腦袋,“既然如此,那就勉強將荀夫子留下吧。”
“那趕緊的。”荀元柏迫不及待地督促車夫,“趕緊趕路,不然晚上就趕不到地方投宿了。”
車夫的鞭子抽了起來,馬車緩緩行駛,後麵的幾輛馬車亦是跟上。
轉動的車輪揚起了一些塵土,在空中飄落許久後,才落在地上。
城牆上,皇上和江君立正並肩而立,看著這幾輛馬車在陽光的沐浴下漸行漸遠。
許久之後,皇上才遲疑開口,“你說,朕這般輕易地答應了他離開,是不是不妥?”
“怎麽個不妥法?”江君立不解。
“你們都說宋大人素日運氣極佳,朕也時常覺得這宋大人似乎身上具有旁人不曾有的異能,他所認定和要做之事,必定都是對的。”
皇上沉聲,“如此異能之人,若是放在朕的身邊,大約也是能為江山社稷出許多的力才對。”
“皇上方才也說了,宋大人認定之事,必定都是對的,他此時要辭官歸鄉,此事自然也是對的,皇上若是強行,怕是才會有不妥的。”江君立笑道。
許久後,皇上才笑著點了點頭,“不錯,正是這個道理,既然如此的話,那就由著宋大人去就是。”
“先前宋大人不是提議皇上多多留意海運之事,我已經召集負責此事的管事前來,皇上可要聽一聽?”江君立提議。
“走。”皇上背了手,緩步走下城牆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