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懂天文?”
阮姓男子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略懂一二。”
朱瞻基谦虚道,“不过比起先生这样的大家,我这点本事实在不值一提。”
“大人说笑了。”
阮姓男子苦笑,“若我真有大才,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那要看先生用才的地方对不对。”
朱瞻基正色道,“像先生这样的人才,若是为朝廷所用,何愁不能施展抱负?”
阮姓男子沉默片刻:“大人此言当真?”
“我朱瞻基一向说一不二。”
“可是……”
阮姓男子犹豫道,“我毕竟曾为‘海上堂’效力……”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朱瞻基摆摆手,“我只问先生一句:若有机会重新选择,先生可愿意为国效力?”
阮姓男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大人是说……”
“我准备在太仓建一座天文台,专门研究天象变化对航海的影响。”
朱瞻基缓缓说道,“不知先生可愿意来主持这项工作?”
“这……”
阮姓男子一时语塞。
“先生不用急着答复。”
朱瞻基站起身,“等先生想清楚了再说。来人,把先生带到客房安置。”
“大人!”
郑和有些惊讶,“这……”
“无妨。”
朱瞻基笑道,“我看得出来,这位阮先生是个真才实学之人。像这样的人才,若是能为我所用,必定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走出牢房,朱瞻基吩咐道:“去查一查这位阮先生的底细,特别是他在福建时的情况。另外……”他顿了顿,“暗中派人保护他的家人。”
“卑职明白。”
接下来的几天,朱瞻基一面继续调查“海上堂”的活动,一面密切关注着阮姓男子的表现。
很快,关于阮姓男子的调查结果送到了他的案头。
“原来如此。”
朱瞻基看完密报,若有所思,“难怪他会有这样的本事。”
原来这位阮先生祖上就是专门研究天文历算的。
他自己也是饱读诗书,在福建当地颇有名气。
只是因为得罪了当地的权贵,这才被迫离开书院,后来又被“海上堂”盯上。
“大人,”
郑和禀报道,“这几天阮先生一直在研究那些航海资料,似乎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哦?带我去看看。”
客房内,阮姓男子正全神贯注地研究着一堆文件。
看到朱瞻基进来,他连忙起身行礼。
“先生不必多礼。”
朱瞻基摆摆手,“听说先生有了新发现?”
“是的。”
阮姓男子指着桌上的资料,“这份航海文献中记载的很多秘密航道,其实都和天象有密切关系。”
“此话怎讲?”
“您看这里,”
阮姓男子展开一张图纸,“这些航道的选择,都考虑到了星象变化对洋流的影响。而且,作者还特意标注了一些关键时间点。”
“原来如此。”
朱瞻基仔细查看,“难怪‘海上堂’的人这么看重这份资料。”
“不止如此,”
阮姓男子继续解释,“如果能掌握这些规律,就能预测出最佳的航行时机。这对于远洋航行来说,简直是无价之宝。”
朱瞻基看着阮姓男子眼中的神采,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这确实是个真正热爱研究的学者。
“先生,”他正色道,“我之前说的话依然有效。不知先生可想好了?”
阮姓男子沉默片刻,忽然跪下:“请大人容我效犬马之劳!”
“先生这是做什么!”
朱瞻基连忙扶起他,“快快请起。”
“大人对我如此信任,我阮某若再推辞,就真是不识抬举了。”
阮姓男子诚恳道。
“好!”
朱瞻基大喜,“既然如此,那就请先生立即着手准备。我会调拨人手,全力配合先生的工作。”
就这样,阮姓男子正式加入了朱瞻基的阵营。
在他的建议下,朱瞻基开始在太仓港筹建天文台。
“除了观测天象,”
阮姓男子提议,“我们还需要一批精通历算的人才。不知大人可有人选?”
“这个……”
朱瞻基思索片刻,“先生可有推荐的人?”
“说来惭愧,”
阮姓男子道,“我在福建时曾教过几个学生,其中就有几个对天文历算很有天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怕他们现在的处境也不太好。当初我离开书院时,他们就受到了排挤。”
“这还不简单?”
朱瞻基当即决定,“派人去把他们请来就是。正好我们需要人才。”
就在朱瞻基着手网罗人才的同时,另一个意外的发现引起了他的注意。
“大人,”
一名密探匆匆赶来,“在搜查走私船只时,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什么东西?”
密探从怀中取出一个木匣:“这是从一艘商船的船长室里找到的。”
朱瞻基打开木匣,里面是一本破旧的册子。
翻开一看,竟然是一本造船图谱!
“这……”
朱瞻基仔细翻看,越看越是惊讶,“这些造船技艺……”
“是啊,”
密探压低声音,“据那个船长交代,这本图谱是他们从一个姓黄的老匠人那里得来的。”
“黄匠人?在哪里?”
“就在泉州。不过……”密探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据说这位黄匠人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他的儿子们都不学无术,整天就知道吃喝嫖赌。老人家很是担心这些祖传技艺会失传。”
朱瞻基眼睛一亮:“这倒是个机会。”他合上图谱,“准备一下,我要亲自去趟泉州。”
三日后,朱瞻基带着简单的随从来到泉州。
为了避人耳目,他特意换上了商人的装束。
“就是这里了。”
向导指着一处偏僻的院落。
院子破旧,但收拾得很干净,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朱瞻基刚要上前,突然听到院内传来争吵声。
“老东西!把银子交出来!”
一个粗豪的声音喊道。
“那是我准备买木料的钱……”
是个苍老的声音。
“买什么木料?整天就知道造船!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朱瞻基眉头一皱,快步走进院子。
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正扯着一个老人的衣领。
老人虽然满头白发,但腰板挺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