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村悍将

第68章 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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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沁入肺腑的瞬间,慕容雪忽然听见琉璃碎裂的轻响。鬓边冰晶玫瑰无风自动,玉锁碎片在花心泛起幽蓝光晕。沈炼指尖刚触及她发间的星砂,整片梅林突然褪去颜色。

"时空在重新编织。"沈炼龙鳞纹骤亮,将慕容雪护在翼下。他们脚下的积雪正在化作流沙,梅树扭曲成青铜灯柱的模样,枝头残雪凝成三百盏宫灯幽幽悬起。

婴儿笑声忽远忽近。慕容雪低头看见自己水红色的裙裾正在渗出血河之水,沈炼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却止不住她浑身发冷——那些宫灯里跃动的火焰,分明是星宫弟子被灼烧的魂魄。

"元胎共鸣。"沈炼突然闷哼一声,心口龙珠破体而出。慕容雪颈间玉锁同时浮空,两道光华交汇处显出一方青铜星盘,盘面沟壑中凝结着漆黑的血垢。

星盘转动时发出骨骼摩擦的声响,慕容雪看见自己与沈炼的影子被拉长投映在盘面。三百年前合籍大典的场景突然具象化:红绸翻涌如血浪,喜烛爆出凄厉哭嚎,而她握着龙角匕首的手,正不受控制地刺向沈炼心口。

"不要看!"沈炼挥翼击碎幻象,龙血溅在星盘上烧出焦痕。慕容雪却已经看清匕首柄端镶嵌的玉锁,正是此刻飘在空中的那枚。

梅林彻底坍塌成观星台废墟。血河从地缝喷涌而出,裹挟着无数宫灯残骸。慕容雪听见三百个自己在不同时空哀泣,那些哭声最终汇聚成慕容霜的冷笑:"混沌元胎本就是错误,你们竟妄想用爱修正天道?"

沈炼的龙尾缠住慕容雪腰肢,逆鳞刀划开血浪。刀锋所过之处,宫灯接连爆裂,那些星火却凝成锁链缠上慕容雪脚踝。她怀中的玉锁突然发烫,映出令她肝胆俱裂的画面——梅林深处那串婴孩脚印的尽头,浑身布满逆鳞的婴儿正在吞食流星。

"我们的孩子..."慕容雪喉咙涌上腥甜,“是新的容器?"

"从来就没有孩子。”沈炼的声音破碎在狂风里,"那是混沌元胎具象化的心魔。"

龙珠与玉锁轰然相撞,迸发的强光中浮现熔炉秘境的倒影。慕容雪终于看见真相:三百年前血河畔,是她自己握着沈炼的龙角跳进铸剑炉。混沌元胎从心火中诞生时,慕容霜只是恰好承接了溢出的恶念。

宫灯锁链骤然收紧。慕容雪在剧痛中窥见所有轮回的全貌——每当她与沈炼即将触碰幸福,元胎之力就会孕育出新的"慕容霜"。那些雪地上的婴孩脚印,都是被混沌吞噬的残次轮回。

"要终结的不是慕容霜。“慕容雪在飓风中握住逆鳞刀,”是我们对完美结局的执念。"

沈炼的金色竖瞳泛起血雾,龙翼残**生出冰晶玫瑰。当慕容雪将逆鳞刀刺入自己心口时,整条血河都开始倒流。宫灯锁链寸寸断裂,星火汇聚成银河注入龙珠。

"你总是..."沈炼哽咽着接住她下坠的身躯,龙角抵住她渗血的眉心,“比我先看懂棋局。"

梅林在泪水中重组。慕容雪躺在落英铺就的锦衾上,看见沈炼正将龙珠按进她破碎的心口。玉锁碎片从四面八方飞来,在两人周身织就星光嫁衣。

"沈炼..."她抬手抚上爱人苍白的脸,”你知道星砂的味道为什么是咸的吗?"

龙族青年怔住的刹那,慕容雪吻去他眼睫上的冰晶。三百个时空的雪在此刻消融,他们脚下的星盘重新转动,这次刻下的是彼此交融的心跳。

血河之水化作红梅细雨,宫灯残骸开出琉璃花朵。当慕容霜最后的诅咒从地底传来时,慕容雪笑着将逆鳞刀抛向天际:"师姐,你听——"

龙吟与凤鸣响彻云霄,新生的小龙衔着玉锁破云而来。它琉璃色的瞳孔中跃动着金红心火,额间逆鳞纹路正是星盘缺失的最后一块拼图。

沈炼的龙尾温柔缠上慕容雪手腕,冰晶玫瑰在他们相握的掌心永恒盛放。梅林深处,星砂凝成的婴孩脚印终于绽放成永不凋零的花海。

细雪在沈炼肩头融成星砂,慕容雪忽然察觉那串婴孩脚印在朝阳下泛着不祥的紫芒。她伸手触碰梅枝上凝结的冰晶,指尖却穿过幻象触到滚烫的青铜——三百盏宫灯正在时空夹缝中灼烧。

"当心!"沈炼突然揽住她旋身疾退。方才立足处的积雪轰然塌陷,露出下方翻涌的血河。慕容雪鬓边冰晶玫瑰簌簌作响,玉锁碎片映出血河中密密麻麻的青铜棺椁,每具棺盖上都刻着星宫弟子的生辰。

婴孩笑声骤然变得凄厉。梅林深处腾起黑雾,雾中伸出布满逆鳞的小手,指尖滴落的血珠竟与慕容雪腕间龙鳞纹产生共鸣。沈炼闷哼一声,心口龙珠裂开细纹,渗出金红相间的血。

"是元胎在吞噬龙息。"慕容雪划破指尖,以血为墨在沈炼心口画下禁制符。她的血珠与龙血交融的刹那,整片梅林突然倒悬,积雪化作燃烧的星砂倾泻而下。

黑雾中爬出浑身覆满冰晶的婴孩。它琉璃色的瞳孔映出慕容雪前世今生,右耳后的逆鳞竟与沈炼颈间伤痕如出一辙。当它张开嘴发出龙吟时,慕容雪手中的玉锁碎片突然暴起,在她掌心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这不是我们的孩子。“沈炼龙尾卷住慕容雪腰肢,逆鳞刀劈开黑雾,”是慕容霜用血河之水捏造的傀儡。"

刀锋触及婴孩的瞬间,三百盏宫灯从血河飞射而出。灯焰凝聚成慕容霜残破的面容,她狞笑着撕开婴孩胸口,掏出一颗跳动的混沌元胎:"好师妹,这份合籍贺礼可还喜欢?"

慕容雪突然看清元胎表面流转的符文——正是当年婚书大阵缺失的阵眼。她反手将染血的玉锁按进沈炼心口龙珠,在剧痛中吟诵出龙族禁咒。梅林所有冰晶应声炸裂,化作漫天星砂将血河冻成冰原。

"你竟敢动用溯光咒!“慕容霜的残魂在冰晶中扭曲,”就不怕被反噬成..."

星砂风暴吞没了嘶吼。慕容雪在强光中看见初代观星台崩塌的景象:青衣女子抱着龙族少年的尸体跃入铸剑炉,炉中飞出的不是兵器,而是裹着胎衣的混沌元胎。

沈炼的龙角突然生长出冰晶玫瑰,花蕊中浮现金色契文。当慕容霜的傀儡婴孩扑来时,他徒手捏碎心口龙珠,迸发的金芒中显现出被篡改的合籍契约——原来三百年前真正的新郎,本该是那位跳进熔炉的龙族少年。

"我以守灯人之名,重燃星火。"慕容雪握住沈炼残破的龙珠,任由自己的元胎之力注入其中。宫灯接二连三从冰原升起,每盏灯芯都跃动着星砂凝成的火焰。

慕容霜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她的傀儡婴孩在净世之火中融化,露出藏在胸腔的青铜星盘。当星盘最后一枚符文被火焰舔舐,整条血河开始倒灌进时空裂隙。

梅香突然变得浓郁。慕容雪在眩晕中看见沈炼残破的龙翼正在新生,冰晶玫瑰缠绕着星砂开满羽翼。他们相握的掌心浮现出双生契印,婴儿脚印化作流光融入契印,在皮肤下游走成星河纹路。

"这才是真正的婚书大阵。"沈炼低头轻吻她渗血的指尖,"以三百世轮回为聘,八千星辰作筏。"

血河彻底干涸时,朝阳终于完整升起。慕容雪倚在沈炼怀中,看最后一缕黑雾消散在梅枝间。冰晶玫瑰在她鬓边舒展花瓣,露出藏在花心的龙鳞婚书——那上面用星砂写就的誓言,正在晨曦中永恒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