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的指尖在触及襁褓的瞬间，玉锁突然迸发强光。婴儿的啼哭化作清越龙吟，漫天飘落的雪花凝成银色符文，在她与沈炼之间织就星图。
”这是...”她低头看着襁褓中睁眼的婴儿，琉璃色瞳孔里流转着三百盏宫灯的残影。婴儿的右耳后，赫然生着片淡金色的逆鳞。
沈炼掌心的冰晶玫瑰忽然碎裂，花瓣纷飞中现出柄龙纹短刀。刀柄镶嵌的玉珏与慕容雪颈间吊坠严丝合缝，正是八十年前血河之战时她赠予沈炼的信物。
”斩断轮回的刀。”沈炼的声音裹着风雪，”用我们的魂魄开刃。”
观星台的废墟在纯白空间外浮现，慕容霜的残魂正抓着日晷刻痕爬出时空裂缝。她破碎的法袍上渗出血河之水，每滴落血珠都在雪地化作咒文毒蛇。
慕容雪抱起婴儿后退半步，襁褓却突然轻如烟絮。怀中的重量化作流光注入短刀，刀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名字——全是历代被炼成宫灯的星宫弟子。
”小心！"
沈炼旋身揽住她腰肢，龙尾扫开扑来的毒蛇。慕容霜的指甲已暴涨三尺，漆黑指尖擦着慕容雪耳际掠过，在雪地上腐蚀出冒着青烟的血字：元胎归位。
”你以为新生就能解脱？”慕容霜癫狂大笑，被咒文侵蚀的半边脸簌簌掉落冰渣，”混沌元胎永远需要容器！”
短刀突然发出悲鸣。慕容雪看到刀身上的名字正在消退，每消失一个名字，沈炼脖颈的锁链勒痕就加深一分。怀中的婴儿不知何时变成盏琉璃宫灯，灯芯跃动着熟悉的金红色火焰——那是沈炼被炼成灯油时的本命龙火。
”不要看灯芯！”沈炼捂住她眼睛，但已经迟了。慕容雪透过他指缝看到三百年前的真相：慕容霜握着龙角将沈炼按进熔炉，龙血泼溅在星盘上形成婚书大阵，而她自己的元胎竟是从沈炼心口剖出的龙珠所化！
时空开始震颤。慕容霜趁机抓住短刀，刀尖对准婴儿灯猛刺：”让我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
龙吟震碎风雪。慕容雪额间浮现逆鳞纹路，徒手攥住刀刃。鲜血顺着刀身纹路注入龙珠，日晷的投影突然笼罩整片空间，将四人拖入不断重叠的时空漩涡。
”你总是学不会。”慕容霜在漩涡中扭曲成八爪鱼般的怪物，触须缠住沈炼的龙角，”当年就该把你和这条龙...”
短刀突然调转方向。慕容雪借着时空重叠的间隙，将刀刃同时送进三百年前后的慕容霜心脏。婴儿灯的金焰顺着刀身燃遍怪物全身，沈炼的逆鳞纹从她掌心蔓延，在时空中织成铺天盖地的锁龙网。
”这不可能...”慕容霜在金色火焰中融化，每个时空碎片里的她都开始燃烧，”我明明把记忆...”
”你封印的是慕容雪的记忆。”沈炼的龙角终于挣脱触须，破碎的白衣下露出心口跳动的龙珠，”却忘了混沌元胎会记录每一次心跳。”
纯白空间轰然崩塌。慕容雪在坠落中紧紧抱住沈炼，看到他残破的翅膀正在新生。婴儿灯化作流光包裹两人，玉锁与逆鳞相撞迸发的星火中，她看清了所有轮回里沈炼重复的动作——在合籍大典的红绸下悄悄剪断自己命线，将生机渡给注定要成为容器的她。
”傻子。”她含着泪吻上沈炼冰凉的唇，舌尖尝到星砂的咸涩，”这次换我渡你。”
逆鳞刀刺入龙珠的刹那，三百道宫灯残魂从时空裂缝涌入。慕容雪在强光中看到玄璃冲她微笑，看到历代星宫弟子化作流星雨扑向慕容霜的残魂。最亮的那颗星子坠入她眉心，传来初代观星台落成时的祈愿铃音。
当光芒消散时，慕容雪发现自己站在初遇沈炼的梅林。没有血河没有宫灯，只有细雪落在沈炼肩头。他掌心的冰晶玫瑰完好如初，只是花蕊处嵌着枚玉锁碎片。
”你的心跳。”沈炼将玫瑰别在她鬓边，”在叫我名字。”
慕容雪抚上心口，那里不再有空**的回响。梅林深处传来婴孩笑声，她转头望去，只见雪地上歪歪扭扭的脚印通向朝阳，每步都绽出星砂凝成的冰花。
沈炼握住她的手，龙鳞纹路在相触的皮肤下隐隐发光。慕容雪忽然明了，婚书大阵真正的阵眼从来不是红绳玉锁，而是跨越三百场大雪依然灼热的心跳。
细雪渐密，梅香混着星砂的气息萦绕鼻尖。慕容雪倚在沈炼肩头，看最后一片逆鳞化作流光消散在晨曦里。这一次，他们的影子终于完整地落在地面，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