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他馬甲過多

第173章 平生願(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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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寒石城一趟的目的差不多圓滿了,晏危樓繼續完善自己的計劃。

前世他自天淵中複生,血洗了整片江湖,本以為一切仇怨早已盡消,卻唯獨漏掉了最大的仇家。

——執天閣閣主神出鬼沒,久不現於世間,唯一一次光明正大現身,便是設下陷阱,指揮眾人圍攻晏危樓,而晏危樓墜落天淵之前,曾拚死將之搏殺。

因此,無論重生前還是重生後,晏危樓一直以為,他早已報仇了恨,重新來過的這一世,隻要隨自己逍遙就好。

但隨著有關“元”的上古記憶不斷複蘇,執天閣閣主的真實身份被揭曉,晏危樓便開始懷疑起來……

或許前世的“白帝”根本沒有死。數位天人合圍,對方都早有準備。以他當時不過強弩之末的實力,真的能如此輕易地將之擊殺嗎?

若是殺死這個人如此簡單,當初“元”又何必選擇以瀚海秘境將之封印鎮壓?

晏危樓絲毫不懷疑對方的難纏程度。

單單對比時間便可知道。

晏危樓能夠幾次跨越時間之河,固然有著時之晷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他在每一段時空中停留的並不長,本身所消耗的壽命累計至今也不到百年。

時之晷隻能帶他跳轉時間,不能讓他本身長生不死,超脫壽命限製。

而白帝若是實打實從上古活到了現在——即便其中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處於封印之中——他所度過的漫長歲月將是一個何等恐怖的數字?

對凡人而言,幾乎等同於長生不死了。

天人壽數不過八百,白帝的境界即便超乎其上,也最多隻是高出半步。又何德何能長生久視,存活至今?

難道這都是那本天書的功勞?

無論如何,有這樣一個不老不死的敵人一直潛藏在暗中窺視,卻找不到其真身所在;敵人可以隨時對他出手,他卻找不準其七寸命脈,任誰也難以忍受。

這一回,晏危樓決定徹底解決他。

而這就要依靠那一卷“補天訣總綱”了。

從時空漩渦中回來之後,那卷一直打不開的“補天訣總綱”,終於被晏危樓翻開,露出了真正的麵目。

這是從上古時代便被“元”封印在天中禁地的東西,也是他最大的底牌。

看到這所謂的“總綱”究竟是什麽,晏危樓著實吃驚不小。

石書打開的瞬間,他接收到了不少信息,都來自於至少數萬年前的“元”。

——似乎早在當年他就洞察到了無數年之後的未來,並提前布下了後手。

出於對自己本身的信任,晏危樓決定相信上麵的消息。

畢竟,當年的“元”選擇放棄一枚時之晷,失去曾經的通天修為,把自己整個人洗成白板,並穿越時間來到數萬載之後重新開始,必然不是單純做無用功。

當夜色漸漸淡去,朝陽至地平線噴薄而出之際,客棧頂層,晏危樓披衣下床,輕輕推開窗,目光向外望去。

通過共為一體的意識,他感應到“徐淵”執劍下懸天,誅魔衛道,試劍千秋;“將玄”率一眾魔道之徒出雲州、赴北地,與北鬥魔宮會合,掀起腥風血雨;還有“燕無倫”白衣輕裘,獨鎮逍遙樓,上通朝廷,下連江湖,遍布於天下的情報網絡在短時間裏迅速運轉起來,將他指定的一則消息遍傳於天下。

——碧落天餘燼未熄,即將卷土重來!

不過此時,這消息不過剛剛掀起熱度,尚且沒有多少人相信。

“如此看來,我倒是最悠閑的。”

共享了其餘幾份意識的經曆,晏危樓忍不住調侃了一下自己。

“什麽都不必做,隻是享受溫香軟玉,高床軟枕……”

話未說完,他已感覺身後有一雙目光盯在了自己身上,帶著十足的惱羞成怒。

晏危樓慢慢回身看去。

淡金色的晨曦從他身後的窗口處照耀進來,給**的人鍍上了一抹金燦燦的光暈,那張本該白如瓷冷如冰的臉上,此時已被緋色遍染,像是晚霞一點一點漫上天穹。連耳朵都是紅的。

仿佛高供於神廟中的神像,被凡人褻瀆,墮入了九霄之下。

他長睫輕顫,雙眸如墨玉般清透,再不見往日的空茫冷淡,隻輕瞪晏危樓一眼,不知是羞意更多,還是惱怒更甚。

“明光……”晏危樓念了念這個名字,就這麽看著他,不知不覺便笑了起來。

有別於以往成竹在胸的笑,自信從容的笑,抑或是輕蔑冷酷、居高臨下的笑。這時候的他看起來有點傻。

望著他這傻乎乎的笑容,宿星寒眼神中的羞怒漸漸消失,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卻也忍不住彎了彎眉眼。

他起身給晏危樓沏了一杯茶,問道:“如何?一切都安排好了嗎?”

之前晏危樓所說的話,他當然知道隻是玩笑。事實上現在的晏危樓可一點都不閑,反而非同一般的忙碌。

晏危樓早就同他說過馬甲化身的用處。這並非靈魂分裂,隻是一心多用而已,所謂的馬甲化身與本尊之間本就是同一個意識,同時進行不同的事情。

因此,別看晏危樓現在這麽閑,但他頭腦之中,卻隨時共享著幾個馬甲化身所做的事,還要分出心神各自操控。

同時處理這麽多事情,且絲毫不亂,可見他的神魂境界已超越了天下無數人。

晏危樓卻沒有接那杯茶水,反倒是拿過宿星寒麵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又慢條斯理的舔過唇瓣上的水珠。

這才說道:“一切都很順利。隻不過,瀚海秘境那邊,就拜托你了。”

宿星寒輕輕應了一聲:“阿晏放心。”

他隻說了這麽一句,目光中已透出了決心,勝過千萬句言語。

“我當然放心。”

晏危樓笑望著他,神色溫柔。

現在,首要的是馬甲化身那邊。

據晏危樓夢中所見,當年“元”所在的上古時期,他雙眼中的兩枚時之晷應是有著更加厲害的能力。

而如今這種利用光陰之力開發馬甲化身的做法,是他穿越數萬載時光,失去一枚時之晷,以“晏危樓”這個名字重新開始後,自己鼓搗出來的新功能。

這其實是一種更為淺顯的用法。簡直就像是主動給自己的金手指降了級。

然而,他所使用的馬甲化身卻恰好能蒙蔽天機,避開“天書”的卜算。

前世的晏危樓,正是仗著“燕無倫”這唯一一個馬甲化身不在天機之內的特性,多次逃出生天。

——這真的隻是巧合嗎?

很顯然,選擇暫時放棄一枚時之晷時,“元”或許就預見了這一天。

如今這一枚時之晷的能力,與上古相比,看似下降了,但馬甲化身蒙蔽天機的本事,對他的幫助更大。

·

“首座,發生了何事?”

秦川之南,距懸天峰百裏開外的城池上空,巨大的飛舟掠過天宇,排開層層雲氣,在天穹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跡。

飛舟之上,一共隻有十人,但修為境界竟然都已入道,赫然是放到江湖上也能名震一方的大宗師,不過這些人明顯都以一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青年為主。

那青年一身青衫,潑墨般的黑發以玉冠束起,身形修長,容貌清雋,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他那雙湛然有神的眸子,目光明亮,清正,坦**,從容。

他周身自然而然散發著浩然磅礴,卻並不霸道,堂皇浩大恍如九天大日的氣息,似乎一切陰暗詭譎的存在,在他麵前都會猶如日光照雪一般融化。

迎著其他人疑惑的目光,“徐淵”搖了搖頭,輕歎一聲:“沒有什麽,不過是念及此次江湖浩劫,不知有多少同道卷入其中,白白葬送了一身修為,有感而發罷了。”

聽他這麽說,其他人也不由發出歎息。懸天峰在這場與魔道的廝殺之中亦是損失不輕,他們都有後輩弟子或是知交好友重傷甚至隕落,縱使修為已至大宗師境界,亦不免有所傷懷。

“滄海劍宗內亂,太上道門不出,以至於魔道肆虐如斯,這偌大江湖,居然隻有懸天峰站出來力挽狂瀾……”有人忍不住忿忿言道,“如此又算是什麽正道聖地?吾等真是恥與之為伍!”

“徐淵”臉上卻不見半點憤怒,依舊微笑從容,反而安撫眾人道:

“除魔衛道之事,本應出自本心,而非強求。各家終究有其難處與考量,倒也不必過多苛責。我知道諸位一腔義憤,隻是此事不可勉強。無論他人如何,我輩隻憑本心而為,自行己道便是了。”

說到此處,他的手指自然而然握在了腰間的千秋劍劍柄上,目光悠悠看向前方,湛湛雙眸裏現出堅定不移的神采。

聞聽此言,原本還憤憤不平的眾人,都不由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隨後紛紛點頭,反思起來:

“首座所言甚是,是我等亂了心境。”

自懸天峰聖主隕落,整個懸天峰上下便不複以往那般從容,氣氛莫名多了許多焦慮。六脈峰主為了奪得聖主之位,更是早就定下約定,無論誰人何等身份,但凡在此次正魔大戰之中立下首功,便是下一任懸天峰聖主。

想到這裏,眾人不由將目光投向“徐淵”,神情難掩敬佩。

這位年輕首座雖然進入懸天峰的時間不長,卻早就以出眾的天賦和非同一般的胸襟氣度征服了不少人。

這數位入道大宗師,便是為他折服,此次下山除魔,紛紛自願追隨而來。

“首座天資驚人,年紀輕輕已晉入半步天人,就算底蘊比不過六位峰主,似乎也相差不遠,或許有機會……”

望著少年坦**從容的目光,眾人暗中對視一眼,目光中露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