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豐魚仙長的飛船飛到青陽城上空時,仙長將五個年輕人放了下去,笑嗬嗬地說:“這次背世曆練你們完成得很不錯,好好去玩玩放鬆放鬆吧。”
青陽宗對外門弟子的管理還是很嚴格的,在修煉有成可以外出曆練之前都不允許隨意離開青陽山。
慕容睿德三人還好,之前已經借著曆練的機會在世俗玩過了,夏瑞澤和程懷潛卻是宅在山上半年不曾見識過世俗世界的繁榮。
慕容睿德盡起師兄的責任,帶著夏瑞澤和程懷潛一起去青陽城中最繁華的街道逛逛。
因緊鄰著青陽宗,青陽城中不時能看到修仙者走過,城中最大的商店多寶閣背後的東家正是青陽宗,出售真正的修仙物品,不僅吸引來大量散修,就連普通人都會攢錢來這裏買丹藥等用得上的東西。
青陽城中幾家大型酒樓各有聲名遠揚的特色菜品,夏瑞澤和程懷潛親自品嚐後確認名不虛傳。
吃過午飯之後五人各自分開,反正青陽城就在青陽宗腳下,根本不怕出什麽意外,隻要天黑之前自行回山就可以。
夏瑞澤和程懷潛逛到了一家工藝品店,正在觀賞一尊玉雕時,後方有人哭喊著撲了過來。
“挨千刀的阿澤啊!你失蹤半年,怎麽連封信都不曾寄回家?”
背對著來人的夏瑞澤和程懷潛幾乎是同時閃開,讓來人撲了個空。
兩人疑惑地看過去,發現撲向夏瑞澤的是一位婦人,撲空後尷尬地停頓了一瞬,幹脆往地上一坐大聲控訴起來:
“大家都來評評理啊,我那苦命的小姑子夫妻早早撒手沒了,隻留下阿澤孤零零一個人,我們好心接他回家精心照顧他長大,結果這小子一聲不吭跑掉半年沒回家也沒寄過一封信!
家裏擔心他整整找了半年啊,結果他在這裏幹什麽?真是沒良心啊!我這當人家舅母的心裏苦啊!”
婦人的大聲哭訴引來周圍路人的圍觀,有人看婦人可憐想幫著批評年輕人兩句,卻猛然注意到夏瑞澤和程懷潛身上穿著青陽宗弟子的服侍,頓時不敢多說什麽了,但圍攏過來看熱鬧的人更多了。
夏瑞澤看著用手帕掩麵嚎哭的婦人皺了皺眉,對方身上的惡意讓夏瑞澤忍不住後退兩步離遠一點。
隨後才想起自己在這個任務世界也是有人設背景的,是一個帶著大筆家財寄居在外祖家的孤兒。所以說,半年前程懷潛的家人來找事,這次輪到他了嗎?
想到此,夏瑞澤和程懷潛交換了一個眼神,決定先按耐下來看看這個世界給他們安排了什麽劇情。
於是夏瑞澤溫聲對還坐在地上嚎哭的婦人說:“你先別哭,先站起來,有話我們慢慢說。”
婦人卻不依,繼續哭嚎著控訴夏瑞澤不孝,這時,圍觀熱鬧的人群外擠進來幾個人,最當中的老者出聲打斷婦人的控訴,“老二家的,你鬧什麽鬧,不嫌丟人!起來,都跟我回家再說。”
老者說完狠狠瞪了婦人一眼,婦人頓時不敢再鬧,默默地爬起來站到老者身後的中年男人旁邊。
訓斥完婦人,老者又看向夏瑞澤,表情很是複雜,既失望又驕傲,停頓了一下緩緩道:“阿澤,你跟外公回去,好好跟外公說說你這半年在做什麽。”
這位老者一出場就終結了一場鬧劇,將婦人連同夏瑞澤和程懷潛帶回一家客棧的客房中。
一眾人在客房中間的大圓桌旁坐下,“夏瑞澤”的外公馮英才溫和地對夏瑞澤說:
“阿澤啊,半年前你拿了家中的錢不告而別,家中很是掛念,你舅母也是擔心你學壞了才那麽激動。
我們一家人找了你許久才打聽到你進入青陽宗了,這才一起前來尋你。昨日才到青陽城,今日就在街上看到了你,這說明我們一家人的血緣親情是斷不開的啊。
好了,以前的事就不多說了,不管你舅舅舅母待你如何,總歸是撫養你長大了,你現在出息了,也不求你如何回報家中,隻要能帶帶你弟弟就好了。
今日能找到你外公很高興,來,老二,去叫一桌上好的席麵,咱們好好和阿澤吃一頓飯,慶祝我們一家團圓。”
馮英才語氣溫和,笑容爽朗,似乎心中為找到外孫而開心。
如果他沒把“夏瑞澤”帶著自己父母留的錢算作“偷”了家中錢的話,夏瑞澤說不定會更相信一點。
旁邊那對中年夫婦以及他們二十多歲的兒子表情卻很不好看,瞪著夏瑞澤的眼中滿是憤恨,奇怪的是,他們眼底還有一絲壓抑的喜悅期待。
礙於馮英才的威勢,“夏瑞澤”的舅舅一家沒敢反抗,出去叫了一桌酒席。
酒菜上桌,老人笑嗬嗬地招呼夏瑞澤和程懷潛吃菜喝酒,舉杯要和兩個年輕人碰杯。
夏瑞澤和程懷潛對視一眼,懶得拒絕,舉起酒杯和馮英才喝了一杯,實際上酒還未入口就已經轉到了空間中。
“這個味道,是哀草味道……”
夏瑞澤冷笑一聲,在心網中道。他對這家人出現的目的更好奇了,決定配合他們的演出。
哀草在這個世界基本屬於禁草的範圍,因為哀草是一種名為哀丹的丹藥的主要材料,而哀丹對修仙者的危害非常大,會破壞修仙者的丹田,從根上影響修仙者的道路,嚴重的話會修為盡廢,再無緣修煉。
在仙域的命令之下,整個世界的哀草數量都是有限的,就怕不受限製的哀丹流通出去害了修仙者。
夏瑞澤跟著羅奇仙長深入修習丹藥一途,自然學過分辨哪些材料和丹藥危害巨大,剛才酒杯一靠近,他就分辨出了酒味掩蓋下的哀草味道。
這事就更有意思了,“夏瑞澤”的家人是如何得到哀丹的,又是如何準確找到他們,又為什麽會毫不猶豫地毀掉他們?
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夏瑞澤和程懷潛很快雙雙趴到了桌上,一副不勝酒力喝醉了的模樣。
房間中頓時安靜下來,“夏瑞澤”的舅舅馮高揚小心翼翼地彎下身看了看兩個年輕人的臉,隻見夏瑞澤和程懷潛眉頭緊皺,滿臉冷汗,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爹,成了!”
馮高揚驚喜喊道。
“哼,你爹我出馬還有什麽搞不定的,哪像你們兩個眼皮子淺沉不住氣的,爹早就說過會給你們主持公道的,你們何必還要和他置氣,哼,差點都被你們兩個蠢的破壞了計劃。
算了算了,老二去吧,把程家人叫過來,他們答應咱們的事該好好算算了。”
馮英才悠悠然地拿出另一壺酒,就著滿桌的好菜吃了起來,完全不管旁邊還躺著兩個剛剛被他藥倒的人。
馮高揚興奮地跑出了房間,沒多久就有一群人跟著他進來了,他們將房門緊緊關閉,聚集在這個中間擺著一張大桌子的房間中。
夏瑞澤精神力一掃,嘿,都是熟人,來人正是“程懷潛”背景人設中的家人,程龍海夫婦以及他們的兩個嫡子。
真是意外啊!
若非夏瑞澤對惡意感知非常敏銳,對這些突然出現的“親人”一直抱著警惕心,怎麽也想不到他們竟然會聯手給自己和程懷潛下藥,硬生生要毀掉兩人的前途?!
等了等,見沒有人再進入這個房間,反而聽到他們已經愉快地商量起如何瓜分兩人的儲物袋,夏瑞澤和程懷潛不再忍了,悠悠然地坐了起來,看向爭執中的程龍海和馮英才。
程龍海認為兩家各拿一個人的儲物袋是合理的分配方式,而馮英才堅持他們馮家親自動手,承擔的風險更大,理應得到更多的回報。
兩個老狐狸正為了這一點爭執不休,卻發現對方的家人都驚恐地看向旁邊,兩人心中一咯噔,也轉頭看向旁邊,就看到夏瑞澤和程懷潛正抱臂坐在桌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房間中頓時一片寂靜。
程龍海和馮英才目瞪口呆地看向似乎安然無恙的夏瑞澤和程懷潛,大腦一片空白,眼底已經染上了恐懼。
怎麽回事?這兩個人怎麽沒事?他們可是修仙者,會不會報複回來?
程懷潛用實際行動解答了房中眾人的疑惑,隻見他丟出幾塊刻滿符籙的玉訣,這些玉訣飛出去懸停在房間四周,將整個房間籠罩在一座隔絕陣法中。
陣法一開啟,被困其中的兩家普通人就不用想著能自行離開了,甚至陣法內房間中的聲音也不會傳出去。
“哀丹是誰給你們的?”
夏瑞澤的眼睛緊緊盯著程龍海的眼睛,緩緩流出的聲音帶著莫名的蠱惑,讓人脊背生寒。
“是從一個行商手中買來的……”
程龍海隻覺得夏瑞澤的眼睛仿佛會旋轉一般,不知為何就回答出了心中的答案。
夏瑞澤挑眉,繼續問:“誰讓你們對我們使用哀丹的?”
“你們不僅不聽話,還有反噬家人的可能,還不如幹脆動手毀了你們……”
程龍海繼續用呆滯的語氣說出最狠的話,一旁的程夫人急得想要上前捂住程龍海的嘴。程懷潛手指一彈,桌上的酒杯就打在程夫人的手背上,她頓時不敢再有動作。
就這樣,在夏瑞澤【神語使者】技能的催眠下,幾人各自交代了他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夏瑞澤和程懷潛也總算搞明白了。
原來半年前程龍海一家人回到程氏家族後就受到了家族的排擠,家族大有放棄他們一家向程懷潛示好的想法。
程龍海夫妻兩個知道這事後心中大恨,程夫人自知程懷潛態度強硬的話,她這個嫡母肯定討不到好,於是不斷給程龍海吹枕邊風,讓程龍海也根本不想著與庶子修複關係,而是一心想著毀掉庶子的前程。
於是程家人對程懷潛的消息多了幾分關注,還在這個過程中遇到了“夏瑞澤”的家人,同時得知夏瑞澤與家人的關係也不太好,兩人家人一合計,決定一不做二不休一起動手。
然後就有了今天這一幕,由還沒有和夏瑞澤撕破臉的馮家人出麵,用哀丹泡的酒毀掉了兩個年輕人的修仙路。
半個時辰後,見實在問不出什麽了,夏瑞澤和程懷潛不再耽誤時間,準備離開了。
不過在離開之前,夏瑞澤毫不吝嗇地將自己煉製出來的丹藥一人給他們喂了一顆。
在程、馮兩家人驚恐絕望的眼神中,夏瑞澤和程懷潛毫不留戀地離開了房間。
“隻憑他們,應該是沒辦法掌握那麽多與我們相關的信息的,包括我們關係親近、最近外出曆練、今天回青陽城等等。”程懷潛笑了起來,“看來青陽宗裏也有人看不得我們好。”
“先前的任務世界,我們的敵對對象大都是其他種族,這個世界有趣了,最‘親近’的人想要我們的命……
這是讓我們警醒,以後不僅要防備其他種族,也要防備周圍的同族嗎?”
夏瑞澤猜測道。
兩人並肩坐在一處高樓的房頂,盯著程馮兩家人所在的房間,想看看是否還有其他人參與到這次下毒事件中。
沒過多久,一個店小二受程、馮兩家人之托跑到醫館找來了一位大夫,看來心慌不已的程、馮兩家人想要尋求醫術的救治了。
夏瑞澤和程懷潛耐心地看著大夫離開了房間,然後在一條小巷中被一位路人攔下打探了一番被醫治對象的消息。
路人沒得到想要的消息,神色凝重地放大夫離開了,一轉身頓時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因為夏瑞澤正站在前方兩米外對著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