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小学堂的家长会在上午十点。
九点五十五,路濯回复完客人的消息,下一秒便看到周大宝的头像晃了起来。
[我是周家的宝贝呀]:小路哥哥,还有五分钟家长会就要开始啦,你什么时候来呀?
路濯笑了下,回复小朋友现在就来,出了小隔间。
要去给周大宝开家长会这事,路濯刚上班的时候就给蔺辛说过了,蔺辛对幼崽们纵容宠溺的很,自然不会不应。
路濯上楼,刚到二楼,就看到了从楼上走下来的陆封识。
两个人面对面相遇,幼崽来不及刹住,差点撞进陆封识怀里。
陆封识扶住他,微微皱眉:“怎么了?匆匆忙忙的。”
他怕幼崽踩空。
妖怪论坛很多家长都在帖子里说过要注意这种事情。
路濯晃晃尾巴,把给大宝开家长会的事给他说了。
听他说完,陆封识若有所思:“教家长育崽方法?”
路濯点头。
客栈小学堂的家长会除了和家长交流幼崽最近的情况外,还会教家长一些育崽方法。
按照周大宝所说,今天的家长会是以学习为主。
陆封识视线恍了一瞬,在幼崽身上停下:“我和你一起去。”
今天是工作日,路濯有些疑惑:“陆先生今天不去公司吗?”
“不去了,反正也没什么事。”
陆封识声音淡淡,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给助理发消息,把今日份的行程工作交给了他。
知道大佬今天上班,本来以为自己能轻松点的助理:脑壳痛。
感觉头上的鹰毛都要掉了。
鹰鹰嘤嘤。
小课堂。
妖怪们很注重自家幼崽的教育问题,知道今天要开家长会,早早就来了,路濯和陆封识是最后进来的人。
路濯在前,陆封识在后。
看到路濯的时候,妖怪们脸上带了笑意,觉得幼崽一如既往的可爱。
紧接着看到陆封识,笑便在瞬间从脸上敛去了,只剩震惊。
这位怎么也来了?
妖怪们不仅想到了论坛里那个《霸道大佬养崽崽》的帖子。
帖子之前热度一般,大家都是把它当故事看的,基本没人信。
那可是陆封识啊。
凶冷煞高岭之花,不可攀折,连远观都只敢堪堪一眼,怎么可能谈恋爱,还有了崽。
但现在妖怪们信了。
因为有妖怪把几天前客栈的相亲会视频放到了帖子里,视频里陆封识亲口问了养崽经验——没崽的人怎么可能问这个?
妖怪们的八卦欲在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膨胀到了极点,只想知道两件事。
一是陆封识是伴侣是谁。
二是他们什么时候有崽的,崽崽在哪里,长什么样子。
太好奇了。
妖怪们的视线和表情从震惊转到八卦,有意无意地往陆封识那边瞄,想看看他身后是不是还带着幼崽。
顾获也有些诧异,但他平时住客栈,经常和陆封识打照面,倒是没那么怕他,温温和和地笑了下:“陆先生,小路,先坐吧。”
周大宝早就看到了路濯,快乐地在那边朝他挥舞小胖手。
路濯看着小朋友笑了笑,和陆封识一起走过去,坐下往周围看了一圈,发现学堂的小朋友还挺多,看着至少有三十位。
一个个的粉雕玉琢像只白软团子,很可爱。
而周围的人也在偷偷往他们这边瞄,看到陆封识在周大宝旁边坐下后,一惊。
嗯嗯嗯?
难不成周家这只小崽崽是陆封识的崽?
不应当啊。
一条龙怎么也生不出来小狼崽吧?
妖怪们心里暗自八卦,上面顾获打开投影仪,先放了一段视频。
那是山海幼儿园去年暑假出的一件事,两只幼崽闹矛盾打架,都是凶兽崽崽,暴躁得很,拦都拦不住,幼儿园没办法就通知了家长,希望家长能拦一下,万万没想到家长们同样凶得很,当场也打了起来。
小朋友之间的矛盾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和好了,两家的大人却没好,来来往往一打就是一年多,前两天才刚打了一次。
视频结束,画面停在结尾,一只Q版小猫咪举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两个英文单词——[peace&love]。
据说是山海幼儿园园长亲手写的。
对此事的刻骨铭心程度可见一斑。
顾获鼠标在那行单词标语上停下:“今天我想和各位家长聊的就是这个,当小朋友们闹矛盾时,作为家长应该以怎样处理这种矛盾。”
他的声音轻缓温柔,温声在上面说,下面家长们也听得很认真,有一些还带着笔和本,在认认真真地做笔记。
路濯不经意往旁边一瞥,看到陆封识也在做笔记的行列里。
握笔的手节骨分明,笔锋锐利,眉目低垂,认真里藏着温柔。
这个人真是被眷顾的好看。
幼崽的尾巴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再次晃起来,继续听课,这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顾获的PPT差不多说完了,打算和家长互动提问。
小顾老师视线一转,停到了陆封识身上。
他早就注意到了陆封识,听得很最认真还做笔记,让人震惊。
决定就是你了。
天选之龙。
“陆先生。”顾获温和地看向陆封识,先模拟了一段小朋友闹矛盾的剧情,然后问他,“假设路濯是你家幼崽,也是这件事的当事小朋友之一,这时候你会怎么做?”
正确答案应该是先耐心了解情况,然后正向引导,和平解决。
然而陆封识抬眼,瞳色冷清,声音也淡淡的:“赢了没问题,输了就再打回去,我家的崽,没人能欺负。”
顾获:“……”
不是。
你的课堂笔记上到底记了什么?
说好的peace&love呢?
小顾老师艰难挣扎,试图把答案引到正轨上:“那……假如先挑衅的人是小路呢?”
陆封识皱眉:“路濯那么乖巧可爱,怎么可能会主动挑衅别人?如果有,那肯定是对方先做了什么。”
顾获:“……”
[微笑中透露着疲惫].jpg
顾获果断放弃和陆封识继续交流,重新找了位家长提问,还好接下来的家长很配合,没再有陆封识这样让他无语凝噎的回答。
一堂课在二十分钟后圆满结束。
顾获不是那种喜欢在家长会上长篇大论的老师,该说的话说完,很快宣告下课。
幼崽们要继续留在小课堂上课,家长们揉揉自家幼崽,也随之离开。
路濯和大宝道别,和陆封识一起出了小学堂,旁边妖怪们悄咪咪地继续朝他们这边看,被大佬冷冷一瞥,又怂唧唧地收了回去。
不敢惹不敢惹。
八卦的视线消失,陆封识收回视线,偏头看路濯,入眼一头栗色绒绒小卷毛。
幼崽低头走在他身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耳朵尖尖微红。
这时候差不多要下楼,陆封识怕路濯走神踩空,轻声开口:“路濯,看路。”
幼崽条件反射抬起头,脸和耳尖一样红。
这是怎么了?
陆封识皱眉抬起手,路濯来不及反应,傻乎乎地看着面前人的手探过来,覆在了他的额头。
低沉的声音随之在面前响起。
“怎么这么烫,是不是生病了?”
“没,没有。”路濯结结巴巴,“就是……今天温度比较高,我有点热。”
事实上在结界的加持下,客栈的温度始终维持在二十六度,热是不可能热的。
幼崽就是害羞。
陆封识刚才在小课堂上的那些话像极了护崽的家长,这让路濯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福利院的大人们也这么护过他。
那时候还小,被护着很正常,小朋友也没什么害羞的意识。
现在就……怪不好意思的。
陆封识看着路濯,冷清惯了的人在这一刻居然看懂了幼崽的窘迫,没有戳穿他,眉目微垂:“没事就好,走吧。”
幼崽乖巧点头,接着看到陆封识垂下手,把食指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还是不放心,怕幼崽踩空,决定带着他往下走。
路濯还没从那种不好意思的情绪里缓过来,条件反射地握了上去。
温热的触感在掌心蔓延,幼崽回过神,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脸和耳朵尖瞬间更红了。
但陆封识并没察觉到。
他引着幼崽走下楼梯,一路上神情淡淡,丝毫没有在意旁边妖怪们暗搓搓瞄过来的眼神。
高岭之花沉静大佬人设稳定不崩。
而身后的幼崽低着头,尾巴尖尖因为羞涩卷成一个小绒团,整只崽已经快要被烫熟了。
**
客栈的零食订单实在太多,原有的加上近日新增,路濯用了五天多的时间才把它们清完。
隔日是周末,路濯休假。
这个假期他没回福利院,因为要参加高中的同学聚会。
聚会地点定在九州酒店,这是龙都最高端最奢侈的酒店,姚梁家里条件好,并不在意这点钱,他在意的是面子。
酒店离山海客栈不远,就在龙都大学北面,路濯到路边扫了个小黄车,慢悠悠往那边走。
这天的天气很好,日光轻缓,微风轻拂云朵和树,是个让人心情舒畅的晴朗天。
路濯的心情却好不起来,离酒店越近越差。
他是真的不想见到那些所谓的老同学,也不愿意想起高中生活。
路濯高中在龙都五中读书,以能去重点高中的分数去了这所在普高里排名都要靠后的中学。
原因很简单,五中免学费,而且给的奖学金最多,还奖励手机和笔记本电脑。
五中的学生大概分为三种,一是学习努力然而成绩平平的学生,二是家里有权有势随便找个地方上学的二代,三是路濯这种为了奖学金而来的贫穷崽。
第三种极少,第二种最多。
现在教育上卡得紧,重点中学分数不够家里关系再硬也进不去,那些不爱读书也不愿意出国的二代们就聚集在了普高,这里是他们的自由国度。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放纵,优越,高高在上,连恶意都肆无忌惮。
“孤儿不都是些身体有残缺的人么?我看你也不是啊,那是哪里有病吧?”
“啧,你怎么不说话?基本的礼貌家里没教过你么?哦忘了你没家也没人教,真是不好意思啊。”
“被遗弃的废物就应该在垃圾堆里,滚远点。”
“你这么说话就难听了啊,一只没家的小流浪狗,你不得稍稍友好点?”
“小流浪狗哭了啊,真难看,哭什么呢?不想活就去死嘛,多简单的事。”
“……”
这些话路濯听了一年多,里面的一些字眼也在他的桌上被刻了一年多。
那是路濯最压抑的一段经历。
虽然现在已经过去了,但只要稍稍回想起一点,依旧觉得心情沉郁。
路濯垂眼,骑车的速度更慢了一些,但路就那么长,到底还是到了。
他把小黄车停好,刚转身,看到了对面从车里下来的姚梁几个人。
“哟,路濯。”姚梁走过来,晃着手里的车钥匙上下打量路濯一圈,“几年不见,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旁边几个人随着他发出嘲弄的笑声。
路濯不想理,都没和他们对视,直接往前上了台阶。
几个人看着他的背影,冷嗤一声,也跟了上去。
酒店二楼,行云厅。
因为一路慢慢悠悠,路濯差不多是卡点到的,他走进去,第一眼看到了林老师。
“林老师!”看到自己喜欢尊敬的老师,路濯终于有了点活泼的样子。
林老师也很喜欢这个懂事又努力的学生,笑眯眯地朝他招招手:“路濯来了,快给我看看,最近过得怎么样?”
“人家过得肯定好啊。”有人在人群里阴阳怪气地说,“十五岁考上龙都大学,当时还上了报纸呢,谁见了不得说一句有出息。”
路濯朝那边瞥了一眼,看到说话的人是彭其。
姚梁的跟班之一,刚才在外面的几个人里就有他。
彭其很不喜欢路濯,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厌恶,他以前和路濯一个初中,路濯成绩好年年第一,而他年年倒数,在家里总是被教育说你看人家路濯,你怎么就不能像人家一样。
路濯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他对这个名字有种生理性的厌恶。
两个人不是一路人,虽然是同班同学,但初中三年几乎没有交集,彭其本来以为毕业后就再也不用听这个人的名字了,结果高中报道那天,他一眼在人群里看到了路濯。
这次,彭其没像以前一样反感地移开视线,而是看着路濯恶意地笑了。
初中管得严,他拿路濯没办法,但现在是高中,是龙都五中。
这可不是好学生适合待的地方。
怀着这样的恶意,彭其去找了姚梁,再之后,就是对路濯整整一年的霸凌。
那一年,看着路濯的性格越来越阴郁,彭其心里十分快意。
就这么毁掉吧,天之骄子落入尘埃的剧情,他实在是喜欢。
彭其想让路濯在这个地狱里待满三年,结果一年后,班上来了个叫和萧玉的转学生,谁都不理就围着路濯转,武力值高到离谱,护路濯护得也离谱,任何欺凌都没了机会。
又过一年,路濯提前高考,彻底从这个地狱里脱离了出去。
他上学本来就早,小学又跳过级,上高中的时候不过十三岁,这样一来十五岁就上了大学,还是双一流重本,风风光光,又成了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路濯考上龙都大学的红榜,在学校外的宣传墙上挂了整整一年。
彭其每次路过看到都觉得厌恶。
他不承认自己这是嫉妒,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路濯身上。
路濯自然也不喜欢他,但幼崽也不会吵架,只会忽视不理。
林老师对学生间的事情也清楚一些,神情淡下来:“行了,都坐下吧,来,小路坐我旁边。”
路濯点头应了声好,在林老师旁边坐下,姚梁看了一眼,随着坐到了另一边。
他这次主动请客开同学会,还定在龙都最奢侈的酒店,当然不是为了和这些早就不联系的高中同学联络感情,而是为了家里最近想签的一个项目。
林家的项目。
项目预估价值极大,竞争公司有上百家,姚梁家在里面只能说一般,没什么优势,那点故交关系也没用,全都被林家家主推了回去。
一筹莫展之际,他想到了自己高中的班主任,林瑜林老师。
他就是林家人,虽然不是林家掌权者,但林家家主很尊敬他,对老人家几乎是言听计从。
姚梁试着联系林瑜,但总是话还没来得及说,那边就以各种理由挂断了,想见面林瑜也不应,只说自己已经退休了,身子骨也不好,不想出去见风。
有些事通话讲也表达不清楚,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姚梁和家里人合计了一下,最终决定用同学会当理由,把林瑜约出来先见上面,再慢慢谈后面的事。
给林瑜说同学会的时候,他特意提了路濯,姚梁知道,林瑜对路濯是有几分喜欢的,当初没少明里暗里的让他们收敛点。
不出他所料,一说路濯要来,原先想拒绝的林瑜便同意了。
姚梁眯了下眼睛,给林瑜敬酒说起话,有意无意说到了项目的事。
周围的人都知道这背后的事,随着应和,把同学会变成了应酬场。
路濯也听出点意思,他不喜欢这种场合,只等着聚餐结束,找个安静的地方和老师好好聊聊天,于是埋头干饭不说话,只在林瑜提起他的时候才应几声。
这顿饭吃了差不多有一个半小时。
时间不短,但真正在干饭的人可能只有路濯。
一众人带着面具说各自的话,不久,林瑜手机铃声响了,去了外面接电话,路濯觉得聚餐应该要结束了,放下筷子也做好了溜的准备。
但有人不这么想。
“喂。”姚梁突然开口,“你是哑巴么?就不能说点话?”
他神色不善,因为林瑜这一个半小时里一直在和他打太极,话说的漂亮,项目的事是半点没应。
这老狐狸。
事情办不下来,姚梁心里不虞,连带着看路濯也不顺眼。
而路濯并不想和这种人说话,只当自己就像他说的那样,是个哑巴。
姚梁见状更觉得不爽,觉得自己是被无视了,林瑜看不上他,连个孤儿也是这样。
你凭什么?
姚梁冷嗤一声,瞥向路濯:“待会儿林老师回来了,你也替我向他说说话。”
命令式的语气,姿态也高高在上。
路濯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脑回路也有点问题。
先别说他只是林瑜的一个学生,和林老师没有更深层次的关系,就说有,他有什么理由要求他帮自己不喜欢的人说话。
“不。”路濯出声,第一次这么直接的拒绝别人。
这是姚梁没有预料到的。
姚梁拧眉:“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这句话路濯高中的时候听过很多次,每次后面都跟着不堪回首的欺凌。
和萧玉不在,他其实是有些害怕的。
但路濯没有躲避,直视上姚梁的眼睛,一字一顿说:“我说,我不。”
姚梁的表情沉底沉了下来。
他倒是没想到,原来逆来顺受惯了的小流浪狗也会亮爪子。
真是让人……心情不爽。
“怎么。”姚梁冷笑起身,粗暴地踹开旁边的椅子,把路濯推搡到墙边,“没人要的小流浪狗长本事了啊?”
旁边彭其几个人也走了过来,嘲弄地看着路濯。
这种事他们高一的时候常做,在和萧玉转来之前,路濯都是沉默忍受,和萧玉转来之后,后者替他把这些不堪全挡了出去。
路濯自己没有反抗过。
但这次,看着面前几个人盛气凌人的脸,也不知道为什么,路濯突然想到了陆封识之前在小课堂上说过的话。
“赢了没问题,输了就再打回去,我家的崽,没人能欺负。”
路濯的手指渐渐握了起来。
而他的沉默落在姚梁眼里,是和以前如出一辙的怯懦。
他不屑地笑了一下。
本来还以为小流浪狗会亮爪子了,结果还是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姚梁轻蔑地看着路濯,再次抬起手,却没像他预料的那样落到路濯身上,而是被挡住了。
被路濯挡住了。
紧接着,反手一推。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姚梁没有防备,被推出去一米远,踉跄几步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他骤然发出一声惨叫——背后是刚才被他踹到的椅子,此时正好磕在他的后腰。
痛意尖锐,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些。
房间里其他的声音在这瞬间消失不见,只能听到姚梁粗重的喘气声。
所有人都没想到路濯会还手,更没想过他的力气不小,居然能一下子就把姚梁给推开。
他们怔怔看向路濯,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这双眼睛还和以前一样澄澈明亮,却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隐隐多了些锐利。
虽然这份锐利背后其实藏着心慌。
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别人动手,路濯紧张极了,心跳如擂鼓。
姚梁是个爱面子的人,周围人若有似无的打量视线让他恼怒到了极点:“还愣着干什么?”
后腰传来的疼痛让他脸色煞白,看向路濯的视线阴冷刺骨:“钱我家多的是,打残了我也配得起,今天,我不想让他站着走出这里。”
彭其最先反应了过来,从桌上抄起酒瓶看向路濯,其他人也随着做了同样的事。
身后有同学悄悄扯了下路濯的衣角,示意他往外面走,但路濯没有躲的打算,他环视一圈,把角落的一只细长小花瓶拿了起来。
接下来场面无比混乱。
酒瓶餐具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人声也极为吵闹。
这声音很快引起了酒店工作人员的注意,大堂经理匆匆走上来,一看差点心肌梗塞,急忙叫了安保过来。
于是陆封识走上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二楼行云厅外站满了人,而里面声音嘈杂,时不时响起瓷器清脆的碎裂声。
他皱眉,看着面前走来的大堂经理:“怎么回事?”
九州酒店隶属于九州集团,陆封识平时应酬都会选在这里,今天也是一样。
只是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这样的事。
“行云厅有人打架。”大堂经理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蜡,“安保已经去拦了。”
闻言,陆封识眉头皱得更深。
敢在他的地盘闹事打架的人,整个龙都也没几个,他倒想看看是什么人物。
这时候里面的声音也静了下来,路濯和彭其几个人被酒店安保人员拦下,隔到了两边。
陆封识走过去,往行云厅里一看,一眼便在人群里看到了那头熟悉的栗色小卷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