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懶蟲。”早上八點半,聞寒坐到床邊,手指窸窸窣窣捏著季昭耳垂,幫他戴好耳蝸。
季昭抓下他的手,摁在懷裏,含含混混開口:“還早,鬧鍾還沒響……”
“響過了。”聞寒沒好氣,“一小時前就響過了。”
……可他沒戴耳蝸,所以隻有他一個人被“鬧”醒。
“一個小時!”季昭猛地睜開眼。
“別急,今天不上班。”聞寒安慰他。
“我知道,可今天——”
“我給大哥打過電話了,不需要我們那麽早過去。”
……今天是季銘跟何瀟瀟的婚禮。
季昭鬆了口氣,又閉上眼睛:“那我再睡會兒。”
“不行。”聞寒把手從他懷裏抽出來,捏捏他鼻梁,“起來做會兒複健。”
最近季銘籌備婚禮,公司許多事都交給季昭,他忙得天天加班,休息的時間都不夠,更何談運動。
難得今天放下公務,聞寒說什麽也要盯著他鍛煉鍛煉。
季昭翻了個身,拿被子把自己裹住,甕聲甕氣拒絕:“好累,不要。”
“還沒開始累什麽?”聞寒把他又從被子卷裏翻出來,好笑又心軟,“起來了,一個成熟的大人不應該這樣,你的霸總包袱哪兒去了?”
“什麽霸總包袱……”季昭紅著臉咕噥一句,“我都在外麵做了五天霸總了,今天放假。”
“那今天你做什麽?”聞寒把他從**拉起來,捏捏他的臉。
“哥哥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季昭答了句,抱住聞寒的腰,把頭栽到他肩上,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唔,好香。
“讓你做小狗,也做嗎?”聞寒笑問。
“汪。”
季昭低低叫了一聲,叫完察覺聞寒笑得直顫,又不好意思起來,報複似的在他脖子上輕輕咬了一口:“不許笑我。”
“別鬧。”聞寒勉強止住笑意,推開他,“留下印子,我今天怎麽見人?”
季昭歪頭想了想,重新抱住他的腰:“那我換個地方——”
“換什麽。”聞寒沒放任他鬧下去,站起身,掀開他被子,“起來了,不複健,你什麽時候能走路?”
“我現在就能走。”季昭說著,雙足落地,徑直站起來。
聞寒心裏一緊,下意識去扶他,身子動了動,才察覺他好端端地站著。
“驚喜,聞老師。”季昭說著,見聞寒麵帶詫異,不由得意地笑——為了這個小驚喜,他在公司可偷偷練了很久。
驚喜的不止是聞寒。
到了婚禮現場,家裏人看到他自己撐著手杖走進來,都十分激動。
見大家都看向他,季昭有些尷尬,小聲問聞寒:“哥哥,我走路的樣子是不是很醜?”
他右腳還不太敢用力,總是不自覺把重心壓向左腳,可左腳又不大靈便……
“不醜。”聞寒安慰他。
走得慢些罷了,哪裏醜。
“可他們都在看我。”季昭就好個麵子,生怕別人笑話他。
“因為你好看。”聞寒捏捏他手心,上前跟季父季母打了招呼,詢問要做些什麽。
“不用,你管好昭昭就行。”季母精神抖擻答。
“我不用人管。”季昭紅著臉開口。
季母寵溺地笑笑,抬手幫他正正領結:“那你們一起去後麵看看你哥,幫他對一對流程,別出紕漏。”
季昭這才滿意。
隨聞寒一起穿過酒店回廊走向季銘待的大廳,他走著走著,忍不住停下來,拽拽聞寒袖子:“哥哥,你剛才說什麽?”
“什麽?”
“剛才……那句話,我沒聽清。”他紅著臉,指指自己的耳蝸。
聞寒反應過來,玩味地看他一眼:“哪句?”
季昭臉更紅了,小聲咕噥著往前挪步:“不想說就算了……”
“昭昭很好看。”聞寒勾勾唇,在他身後小聲開口。
季昭矜持地靜了片刻,才回過頭來:“哥哥說什麽?”
“又沒聽清?”聞寒嗔怪地看他一眼。
“誰,誰讓你在我背後說。”他還怪有道理。
聞寒好脾氣地笑笑,溫柔看著他的臉:“昭昭很好看。”
說完問:“聽清了嗎?”
季昭努力不把笑意浮現在臉上,矜持地點點頭,臉卻克製不住越發紅了。
以至於季銘和紀宇以為他又發燒了。
季銘摸了下他額頭發現不燙,放下心,才反應過來:“你可以走路了?!”
紀宇也看向他的腿。
季昭淡定地點點頭:“這有什麽難的。”
他說著,腿卻晃了晃。
季銘嘴角一抽:“坐下歇會兒。”
“不用。”季昭搖頭,一副日理萬機的派頭,“我過來跟你對下流程,還要出去幫忙接待客人呢。”
……說著話,腿又晃了晃。
聞寒伸手扶住他胳膊,紀宇則直接搬了椅子到他身後,就差沒直接按著他坐下了。
他沒按,季銘按了:“不用你接待。你今天好好出席就行。”
他說著,打量季昭一眼,心裏又酸又得意——臭小子今天穿了身裁剪極佳的正裝,款式偏年輕新潮,極適合他,襯得他身高腿長,容色之盛更超出以往。
“你就老老實實在後麵坐著,不許去前麵搶我的風頭。”怕他亂跑腿支撐不住,季銘故意叮囑。
“哥你今天也還行。”季昭安慰他。
“用你說。”季銘發愁地瞪他一眼——從前臭小子跟誰說話都客客氣氣的,看著情商不低,怎麽現在記憶恢複了,情商沒跟著一塊兒回來呢?
不過,比起從前跟誰都客客氣氣,永遠都不出差錯的弟弟,他更喜歡他現在的樣子,真實,放鬆,卸下防備,攤開爪子,露出柔軟肚皮的樣子。
欣慰看他一眼,季銘回過神來,繼續跟紀宇核對完剩下的一點賓客名單,看了看時間,儀式快開始了,他竟罕見地有點兒緊張。
“小宇幫我檢查下衣服。”他轉了一圈,讓紀宇幫他檢查。
“很妥帖。”紀宇笑笑,“大哥不必緊張。”
“別笑,換你你也緊張。”季銘看他一眼,“說起來,媽說要給你安排相親,你什麽時候有空?”
“不用了。”紀宇連連擺手,“我要去西北支教,至少兩年,讓媽不用替我操心。”
“支教?”季昭看向他。
季銘也看向他:“你還真要去啊?”
“嗯。我挺喜歡做老師教孩子們畫畫的。”
“可是,條件不好,你身體能行嗎?”季銘皺眉。
“能。”他身體沒什麽,定時吃藥就好,和孩子們在一起,能為他們做點兒什麽,看到他們露出笑容,他心裏會多些安定。
“那宇哥你的工作怎麽辦?”季昭看向他。
他有那麽好的技巧和天賦,經過那麽多年刻苦訓練,不做設計太可惜了。
“設計我還會做的,作為獨立設計師私下接單。”紀宇不在意地笑笑,“你們有需要隨時找我。”
他這一說,季銘還真想起自己的需要:“那你給你侄子或者侄女設計個遊戲房,這事兒你嫂子剛提過。”
“沒問題。”紀宇笑著看了季昭和聞寒一眼,“這個我有經驗。”
季昭臉紅了紅:有經驗就有經驗,看他幹嘛,關他什麽事,那些蠢事他都不記得的……
幾人聊了會兒天,最後核對了一遍,季銘新郎出場的時間快到了,紀宇是伴郎,要全程陪著他,兩人於是一道離開。
聞寒也扶了季昭起來,去往婚禮現場的宴會大廳。
“腿還可以嗎?”他不放心地看著他。
還是應該帶輪椅出來的,一下子走這麽多路,他顯然不太適應。
“可以。”季昭活動了下因為用力被磨紅的手掌,重新握上手杖,跟聞寒進了宴會大廳的門。
一進來他就怔住了:好……夢幻。
宴會廳很大很深,一眼忘不到頭,但布置極為統一,地麵上是黑金搭配的裝飾,頂上則是清一色的水晶吊飾,流光溢彩,既雍容也浪漫,既典雅也溫暖。
確實漂亮,搭配上暗昧燈光,聞寒也失了下神。
“哥哥喜歡嗎?”季昭看聞寒一眼。
“怎麽?”聞寒挑眉看向他。
“哥哥說什麽?”宴會廳聲音雜亂,季昭聽不到聞寒說什麽。
聞寒反應過來,知道他聽不見,沒說什麽,先引著他到座位上坐下。
坐好後儀式還未開始,季昭扯了扯他,示意他看手機:
【哥哥你喜歡這樣的婚禮嗎?】
【還不錯,怎麽了?】
【沒怎麽……】
季昭打下一行字,摩挲了下自己手指上的婚戒,有些遺憾:【我們的婚禮好簡陋。】
【對不起,哥哥。】
當時哥哥說要低調,於是他們婚禮隨便選了個海外小島國,在草地上搭了個拱門就辦了儀式,實在是……太馬虎了。
儀式馬虎,人也糊塗,全程懵裏懵懂。
【對不起什麽?】聞寒發完消息,看向他。
【想再結一次。】季昭答非所問。
“你說什麽?”聞寒顧不上回消息,徑直開口問。
季昭看懂了口型:“想再結一次婚,跟哥哥。”
聞寒臉一紅:原來是這個意思。
【那有什麽好結的。】
【有,就想結,上次沒結好,想再結一百次。】
【還不結一千次……】聞寒好笑。
【那不行……】季昭羞羞澀澀回,【洞房一千次太累了。】
【胡說什麽……】聞寒掐了他一把,耳根悄悄泛紅。
……
午後一點多,喜宴結束。
季昭和聞寒又隨著大家一起回了季家,晚上一大家子吃了頓團圓飯,熱鬧了很久,眼看天色已晚,季母留他們住下來,季昭卻說什麽也要回去,說還有工作。
“工什麽作?你的身體經不住這麽糟踐,留下來好好睡一覺!”
“媽,今天是情人節。”何瀟瀟一句話提醒了她。
她看一眼聞寒和季昭,立時又笑眯眯改了口:“看我這腦子,家裏床單洗了,沒你倆能睡的了。”
季昭和聞寒在全家打趣的目光下出了別墅。
因為喝了酒,司機送他們回家,顧忌外人在,聞寒一路沒說什麽,到家下了車,才含笑問季昭:
“要送你去公司「工作」嗎?”
“不用,回家工,工作。”季昭磕磕巴巴。
“怎麽又變小結巴了?”聞寒笑意更濃。
季昭羞恥地紅了臉——他就喝了兩杯紅酒,不知怎麽舌頭就不聽使喚起來,嗚嗚。
眼見聞寒還要說話,他把手裏拿的喜餅塞一塊到聞寒嘴裏——喜餅是大嫂娘家那邊帶過來的小點心,味道很合季昭胃口,大嫂特意給他裝了一包。
“不怕我厭食症吃不下?”聞寒咽下嘴裏的點心,含笑逗他。
季昭臉一紅:“哥哥你能不能忘掉……”
“不能。”聞寒扶著他站進電梯,無情拒絕,“我可沒你那好本事,說忘就忘。”
“再說,我也舍不得忘。”他看一眼季昭,“你那會兒可比現在可愛多了。”
“是,是嗎?”季昭怔住了。
隔了一會兒,電梯到了,他悶悶站在裏麵不出來:“你,你更喜歡失憶的我,還是沒失憶的我?”
“不都是你嗎?”聞寒失笑,“都喜歡。”
“哪個更喜歡?”季昭卻較起真來。
“你先出來,等會兒電梯把你夾住了。”眼看電梯門要合上,聞寒急忙拿手擋開。
季昭還站在裏麵:“你先說。”
“更喜歡——”聞寒快速開動腦筋,很費了下思量,才給出個答案,“現在的你。”
季昭滿意了,撐著手杖慢吞吞從電梯裏挪出來。
出來後還沒走到家門,他又不動了:“你遲疑了至少三十秒,你,你撒謊……”
“笨蛋,你是不是醉了?”聞寒好笑地托住他胳膊,把他半推半抱地哄進家門。
“我沒有醉。”季昭哼唧一聲,進了家門,整個人幹脆掛在聞寒身上,“哥哥,好累,抱抱……”
“還說沒醉。”聞寒笑著把他扶到玄關櫃前坐下,幫他解開外套,脫到一半,他腦袋往他懷裏拱了拱,“哥哥,你別這麽等不及……”
“什麽?”聞寒頓了頓。
“去,去臥室再……那個……”他羞澀地說著,手卻摟住聞寒,把他拉下來,按到自己腿上,仰頭找到他的下巴,“現在可以先,先親親。”
他說著,緊緊抱著他,吻上他下巴,又沿著他下頜本能往上遊走,蜻蜓點水般親著,直到碰到什麽軟軟的東西,才找到寶貝般驟然含上去。
耳垂一熱,聞寒手指勾緊,身體微微顫了下:“不要,昭昭……”
他不像季昭一樣怕癢,但身上有幾個地方敏感至極,耳垂正是其中之一……
隻被他舌尖轉了個圈,他身體已經軟了,從尾椎到天靈蓋,一陣難言麻癢,讓他動彈不得:“混蛋……嗯……去……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