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山不斷的斬殺著明軍,而且一直都在移動,石亨第一次未射中後,便不敢輕易射箭,怕自己的威名受到損害。
董山的騎兵衝入營寨之中,並沒有占據優勢,隻是在跟明軍血搏,做困獸之鬥。
勝利的腳步聲漸漸靠近了明軍。
正當激戰正酣時,石彪引領著本部的軍馬到來了。
石彪的到來,徹底鎖定了戰局。
而董山看到明軍的大部隊到來後,瞬間驚醒了過來,自己大意草率了,開始下達命令撤退。
他知道若是被明軍的騎兵纏著,他們部落的中堅力量,就要被明軍包了餃子。
而自己率領的這些人若是都死在這裏,那麽他們的族群將很難生存下去。
女真人聽到董山撤退的呐喊聲後,就開始往外圍撤軍。
亂戰之中,大舉撤軍乃是大忌諱。
本來女真人對付明軍都不在上風,此時想要撤退,自顧不暇起來,一個個女真人被明軍擊落馬下。
而駕馭戰馬衝鋒的石彪看到了在亂軍之中不斷吼叫撤退的董山,立即從馬背上拿出自己的強弓,而後彎弓射箭,一霎那間,箭矢破風直衝董山而去。
董山看到了箭矢,想要揮刀格擋,但腦子這樣想,手上卻慢了很多,眼睜睜的看著箭矢射中了自己的胸膛,而後掉下馬來。
石亨看到之後,心中得意,這才是我們老石家的大好男兒。
一名偏將也開始大笑起來:“還是我們的石彪將軍勇猛,駕馭著馬匹都能做到百步穿楊,不像咱們的石將軍……”
石亨聽到後,不經意的瞟了一眼這說話的將士。
這將士覺得自己說錯了話,趕忙捂著了嘴巴。
而後身旁的將士們都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笑意。
原來他們都看到了石亨的那一箭射脫了。
董山被射殺後,女真人最後的心理防線也隨之瓦解,大勢已去。
諸多的女真人開始扔下武器。
可當他們扔下武器後,明軍還是對他們發起進攻,好似是不接受他們的投降。
殺戮還在繼續。
董山將居中營寨的精壯男子全部調出去後,隻剩下了老弱婦孺,當寇守,劉通鄧先等人越是靠近居中,所受到的抵抗就越少,他們可不管你手中是否帶著武器,也不管你是否是個女子,命令就是殺。
也有些熟悉地形的女子,在年長人的帶領下,抱著孩子逃出了明軍的包圍圈,進入了深山之中。
而董山的另一個兒子妥羅跪在營寨外請降,卻被一個明軍一槍捅死。
我們的命令是殺光,燒過,你這投降也不好使啊。
大勢初定後。
明軍並未撤離,開始一個個營寨的掃**,隻要是活著的都會挨上一刀。
一日一夜的掃**,誅殺女真人五千餘眾,包括老弱婦孺,焚燒營寨二百一十二個,解放奴隸四百餘人,馬匹兩千,耕牛百頭,海珠,皮草,人參等數不勝數。
而明軍在這次付出的代價也要比凡察部的時候要慘重許多。
戰死五百餘人,受傷二百餘人,大多數的死傷都是在主攻的石亨部產生的。
明軍在董山部肆虐了兩日後,才載滿戰利品回到了凡察部主寨之中。
禍首被誅殺,按理說明軍已經完成了他們的戰略目標,但石亨卻想用這兩場戰役,達到一個敲山震虎的目的。
他將妥義莫,凡察,董山三人的頭顱割下,而後由一名凡察部的投降女真人帶著送往了李滿住處。
讓李滿住交出他的兒子不花禿以及參與攻殺巡境明軍的,並且需要進獻明軍馬匹一千,白銀萬兩已作軍資。
若是在規定時間不交納乞降,便趕緊搬家吧,不然董山,凡察等部落的下場,就是你們的下場。
而石亨也將這幾日的戰報匯總,派人送往廣寧。
並給留守的遼陽副總兵吳仁下了命令,讓他再提馬步兵五千,趕往凡察營寨。
自己也好趁機鞏固擴大自己的戰果。
京師,乾清宮中。
朱見深正在聽著講官的講課,但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講官看著陛下走神,但也不敢訓斥陛下,隻能想著將朱見深在課堂上的不好表現,告訴於太保,讓於太保對其狠狠的訓斥一番。
而朱見深隻所以心不在焉,當然是在想著遼東的戰事,在想著自己如何跟於太保溝通其改土衛流的細節。
這件事情是讓於太保起頭,還是讓徐有貞起頭。
按理說於謙起頭,遇到的阻礙會很大,可徐有貞這家夥在朝中的人緣好,他要是起頭,於謙不反對,幾乎很少會有人對此有異議。
當然讓徐有貞起頭,也有些便宜了徐有貞了。
若是改土為流在遼東大獲成功,其中於謙的主要功勞都要被徐有貞分走。
怎麽辦呢,真苦惱。
講官看著陛下越來越過分,當下有些忍受不住了,他歎口氣本想訓斥朱見深,可話到了嘴邊卻軟了下去:”陛下,是不是乏了,若是乏了的話,微臣先告退。”
講官的話,讓朱見深回過神來,而後笑笑說道:“朕,朕走神了,勞煩講官再講述一遍剛剛說的。”
講官滿意的點了點頭,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而後講官又開始講述自己的經文。
而後他發現,陛下聽著聽著,好像又走神了……
五軍都督府中。
泰寧候陳瀛,成國公朱壽兩人正在看著遼東的地圖。
“成國公,女真人的位置大概就是在這塊,石亨行軍出發,已過數日,就算叢林難行,也應該遇到了女真人了,不如我與成國公打個賭。”泰寧候陳瀛笑著說道。
“何賭?”
“這次斬殺必過五千,大勝而歸。”
“為何這麽篤定。”朱壽輕笑道。
陳瀛歎口氣說道:“雖然石亨曾敗於也先之手,一方麵是因為瓦剌的騎兵強大,另一方麵也是他自己輕敵冒進,驕傲自大,經過陽和之敗,算是長進了許多,女真人可與瓦剌相差甚大,石亨對付他們當然手到擒來。”
“但願如此吧,若是石亨不能大勝,隻有你我二人中的一人親自出門了,在陛下心中,勳貴都是國之柱石,我們也不能讓陛下失望,弱於文官,現在於太保獨掌大權,我是真怕於謙在陛下年幼的時候,對我們勳貴下手。”朱壽輕聲說道。
陳瀛聽完朱壽的話後,麵有驚訝。
“難道成國公注意到了什麽?”
朱壽對陳瀛也絲毫不隱瞞。
“於謙與王文二人,重新核算了兵部造冊人員,京師三大營,團練十營的真實兵士數量與造冊人員不符。”
“有人吃空餉。”陳瀛臉色一變,“成國公可知道是我們勳貴中的哪個老鼠屎。”
“泰寧候,你怎麽沒有看明白呢,事情的重點不是吃空餉,而是於謙敢對我們勳貴下手,他想幹什麽,將所有兵權都掌握在兵部的手中嗎?”
“成國公,你此言何意?”陳瀛心中已有了不好念頭,難道成國公在裏麵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可再一細想可能性不大,朱壽乃是國公爵位,位極人臣,不會傻到去做這種辱沒門第之事。
“泰寧候,你不要多想,在此事之中,我成國公府無人參與,我隻是想不明白,為何於謙有了發覺,卻不對你我二人說,而是他們偷偷摸摸的搞。”
陳瀛鬆了一口氣,而後說道:“可能於太保也有苦衷,再怎麽說,團練十營是京師保衛戰後組建的,而整軍之人是於謙,京師三營的補充,是由五軍都督府補足。”
“我們本就在這裏麵擔任了主要的角色,即便是於太保懷疑我們,我也是無話可說,而最重要的一點是,三營提督是成國公你的姻親,又與我私交甚好。”
“團練十營的那幫將校,又是我們二人的晚輩,經常走動,他不告訴我們,也是怕我們為難,成國公可不敢胡思亂想了。”
“泰寧候啊,泰寧候,你怎麽不想一想,若是於謙對勳貴下手,你我二人又豈能獨善其身,我看啊,於謙是想要借機發揮,打擊我們這些大明的勳貴。”
陳瀛站起身,而後歎了口氣。
“若是不犯錯,沒有人有理由打壓我們,可若是犯錯了,理應受到懲處,不然國法如何伸張,如何服眾。”
朱壽聽完之後,閉上了眼睛。
“泰寧候,我與一眾勳貴已經聯係好了,向陛下上奏章,彈劾於謙,獨攬朝政,越俎代庖,你,敢不敢跟我們一起。“
陳瀛聽完之後,心中一驚。
自陛下登基以來,言路恢複,朝政穩定,即便是國內發生了些災禍,內閣於謙也能處理的很好。
他的能力陳瀛看得到。
陳瀛此人雖與朱壽關係較好,但也做不到幫親不幫理。
“成國公,萬萬不能啊,現在陛下年幼,所有國政盡托於太保,於太保一直都是兢兢業業,我等不能因為一己之私欲,而誣陷國之忠良,我不會跟著成國公一起上書,相反,我還希望成國公為大明江山社稷計,不要做出傻事。“
朱壽淡淡的看了一眼陳瀛,而後歎氣說道:”泰寧候,我等都是為大明拋頭顱灑熱血的,京師三營,團練十營裏麵的害群之馬,理應有我等自行挑出,輪不到於謙指手畫腳。“
聽完朱壽的話後,陳瀛已是明白,自己在多說什麽,已是無用。
“成國公好自為之。”而後陳瀛轉身離去。
朱壽看著陳瀛離開的背影,心中也滿是苦澀,他與陳瀛自幼相交,四十餘年的交情,當然不願因此事決裂,但想著過來求自己的後輩們,朱壽也是做不到見死不救。
年輕的將校吃了空餉,即便很少,殺不了頭,罷黜不了爵位,但也是一輩子都再無掌兵之可能。
朱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後輩一輩子就這樣廢了。
遼東廣寧城。
孫祥看到石亨的戰報後,激動的難以入睡。
初戰告捷大勝而歸,對於所有的異族都是一種震撼,大明在遼東數十載都無憂了。
夜半之時,孫祥還是起了身,驚醒了妻子王氏。
王氏詢問:“夫君今日為何……”
孫祥老臉一紅說道:“今日剛剛得到石將軍的戰報,實在激動,夫人莫怪。”
王氏輕笑著說道:“已至深夜,夫君起身做什麽?”
“我再去看看為陛下寫的奏章。”孫祥說完後,就站起了身,披上外袍,而後點上煤燈,坐在書桌前,一字一句的開始斟酌他寫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