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衛。
董山,凡察,妥義莫三顆頭顱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桌子上。
李滿住看著這三顆麵部猙獰,血跡模糊的腦袋,坐在椅子上,眼中滿是驚恐。
這些可都是自己的老夥計啊。
怎麽幾天不見,就死了呢。
難道明軍現在那麽厲害,能夠不動聲色的橫掃董山部,凡察部。
自己的人口勢力確實要比董山部,凡察部的多一些,但真的論戰鬥力,他可是比不上董山部的。
在這一刻,反抗明軍的決心已經喪失殆盡了。
站在一旁的不花禿也是有些不敢相信。
明軍怎麽會有那麽迅速的手段,在自己這方還沒有弄清楚的時候,便直接剿滅了凡察,董山兩部、
建州三衛已去其二。
不花禿心裏麵很是害怕,怕自己的阿瑪會把自己交出去,再怎麽說,帶隊的是自己,妥義莫過來聯係的時候,也是自己踴躍的參與。
他用眼神的餘光看了一下自己的阿瑪。
他,他害怕了。
探查董山部落,凡察部落情況的女真人也回來了。
他們的眼中盡是慌亂。
對李滿住等人講述的時候,口語不清,但大概意思李滿住等人也是聽懂了。
董山部落化為了灰燼,幾乎所有的人都被明軍屠戮了一空,他們的焦屍無人過問……
凡察部落得情況也不比董山部落好到哪裏去,主營寨已經成了明軍的大營,各處都是巡邏的明軍,在探查之中的口中,明軍此次來了有五萬人之多。
聽完這些人的講述後,李滿住歎了口氣:“怎麽辦?”
“阿瑪,我們不如跟他們拚了。”不花禿趕忙說道。
李滿住聽到之後,很是氣憤,你是害怕我落一個善終啊。
而不花禿也是沒有辦法,若是李滿住沒有了反抗的勇氣,自己就要被交出去了,凡察部落有很多人都知道是自己帶的隊,李滿住肯定不會為了自己,瞞報,冒這個風險。
“可明軍強大,我們不是對手,如何去拚,族群在這裏生活已有四十餘年,若是在舉族搬遷,很難再找到這樣一個安穩的地方了,阿瑪,還是需要三思而後行啊。”李滿住的另一子古納哈開口說道。
“可明軍想讓阿瑪交出我們部落的勇士們,若是交了出去,我們在部落之中何以自處?”不花禿趕忙說道,這是他唯一可以阻擋的借口了,我不是為了我自己好,而是為了整個部落的勇士們好。
李滿住歎了口氣,並未說話,這種事情還是要慎重再慎重。
古納哈輕聲說道:“我們與董山,凡察不同,我們家族中可是有女子進獻給大明皇帝的,我們的嬤嬤是大明永樂皇帝的妃子,我的姑姑也是大明宣宗皇帝的妃子,還為大明誕下了一名公主,以後我們也會進獻給大明皇帝陛下族中貌美的女子,雖是交出族人,我們做不到,可卻能討價還價,阿瑪,我願意去明營,促使他們,放棄對我建州衛動兵。”
古納哈說完之後,李滿住來了精神。
“你願意去明營。”
“願意。”
“如此甚好,明軍的要求,除了交出我們部落的勇士外,我都答應,將此事全權交給你,一定要讓明軍打消了對我等動兵的想法。”
古納哈點頭應是,而後轉身欲走,不花禿喊住了古納哈說道:“你千萬不要耍什麽花樣。”
古納哈看了一眼不花禿,冷笑一聲而後離去。
這個笑容讓不花禿膽寒無比。
他惦記著阿瑪的官職,一定會趁這個機會將自己拿下的。
李滿住歎口氣而後說道:“將董山三人的頭顱收攏起來,埋了吧。”
不花禿點頭應是,三個人的腦袋隻有一個凡察的辮子被明軍弄掉了,不火禿一隻手拎著董山,妥義莫的辮子,一隻手夾著凡察的腦袋,走到門外的時候,不花禿轉過身說道:“阿瑪,雖然古納哈是去了明營,但我們也不能疏忽大意,你看是不將我們營寨的人派出去警戒,萬一明軍不講信用,我們也好有所防備啊。”
李滿住聽完後,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情你來安排吧。”
不花禿將三個人的腦袋交給了自己的部下後,便安排了營寨中的大部分人騎著馬去營寨的外圍遊**。
剛剛布置完的不花禿,便遇到了還未出發的古納哈。
這次古納哈準備了足足一小箱子的金銀等物、也是為了取悅於明軍的將軍。
“不花禿,那妥義莫來我們營寨的時候,我就勸你,勸阿瑪不要跟著董山部起哄,你們二人都不聽,才給我們族人惹下滅族之禍。“
“你在這裏胡亂放屁,若是阿瑪不首肯,我會同意,你快些去吧,盡早將這件事情解決,送走明軍。”這個時候,明軍大舉問罪的時候,不花禿可不敢承認是自己主張派兵的。
“你說,我這次回來,若是讓明軍隻取你一個人的腦袋,阿瑪會同意嗎?”說完之後,古納哈大笑著駕馭馬匹離去。
古納哈的話讓不花禿有些失神,他望向了李滿住的房間。
心中不由想到:“阿瑪會將自己交出去嗎?”
應該不會吧……
古納哈獨自一人,路過董山部落的時候,停留停足許久。
這裏的人們雖然生活辛苦,但也算安居樂業,此時因為首領的狂妄自大,卻落得家毀人亡的下場,不由讓人感到可悲。
就算要反抗明軍,也要統一整個建州三衛,不,整個女真部落。
古納哈想完之後,便徑直朝著凡察部落的方向趕去。
凡察營寨。
這幾日,明軍的斥候不斷的派出,再根據凡察部降伏的女真人的配合下,繪製出了這塊不毛之地的地圖。
石亨看著鋪在桌子上的地圖,滿意的點了點頭。
“有了這個,就算是這些蠻夷經常搬家,我們大軍也好找到他們。”
“叔叔,按理說現在董山,凡察的頭顱送到建州衛已有一日,為何到現在李滿住那邊還沒有任何反應。”站在一旁的石彪開口問道。
石亨冷哼一聲。
“要什麽反應,若是沒有反應更好,本將軍就能大軍開拔,去剿滅建州衛,將這些女真人全都趕進朝鮮,到時候,我們大軍也能借機開進朝鮮,讓兄弟們都嚐一嚐朝鮮的女子是怎樣的味道。”說完之後,石亨摸了摸腰,這兩日確實有點不知節製了。
聽完石亨的話後,房中的眾位將校都是忍俊不禁。
他們這些當兵的在大明境內,哪個都要夾起尾巴做人,可跑到人家的地盤上了,那就可以胡作非為了,監察禦史們也管不了那麽寬。
“也不知戰報送到了京師嗎,這次功勞足以讓武陽候在京師之中,名聲大震呢。”寇守在一旁拍著馬屁。
他身上可還是背著失職的罪責,這些人中,就是寇守自己一人希望這場仗打的時間久一些,功勞再大一些,到時候,自己就算領不到封賞,也能不用被罰。
“我可沒有什麽功勞,都是將士用命,眾將用心啊。”石亨擺擺手笑道。
“此次大勝,武陽候居功最盛。”
“若不是武陽候指揮得當,我軍可不會有今日這麽大的收獲。”
對於眾人的話,石亨很是受用,時不時一陣大笑聲傳來。
“將軍,一個號稱建州衛的使者前來求見。”
“什麽狗屁使者,一個蠻夷之地的蠻夷之人,竟還用使者的稱謂,讓他想好再報。”聽完士兵的話後,石亨冷哼一聲,很是不滿。
“是。”
過了一會兒後,士兵又來。
“將軍,建州有罪之人前來求見。”
“這次還差不多,讓他進來吧。”
當士兵轉身走後,石亨居主位而坐,其餘眾將也紛紛坐下。
不一會兒,號稱建州罪人的古納哈進入了房間之中。
將抱在懷中裝滿金銀的小箱子放在了地上,而後跪下身去:“建州衛指揮都督李滿住之子古納哈拜見大明將軍。”說完之後,古納哈將頭磕了下去。
“為何隻有你一人來,不是要交出所有進犯大明邊境的人嗎,你們可是出動了好幾百人幫助匪徒董山的。”石亨冷聲說道。
“將軍,我們是收到了董山的蒙蔽蠱惑,才派人於此同行,我建州衛男兒並未圍攻過清水堡,也沒有跟大明軍隊交戰,雖有從惡之罪,卻沒有犯罪之實,此事,我阿瑪也素不知情,都是不花禿的一人主張,我建州衛磕交出部落中的罪首,賠付金銀牛馬。”
說完之後,古納哈又是跪伏在地。
石亨聽完之後,來了興趣,這家夥可比那個妥義莫說話流暢多了。
“你能做主,那不花禿好像是你的兄長吧。”
“正是,可不花禿犯了大罪,理應受到了懲罰,我建州衛對大明忠心耿耿,不敢有絲毫的冒犯,族中出現了這樣一個敗類,即便是小人的兄長,也絕不會袒護與他。”古納哈接著說道。
石亨正欲說話之時,一名士兵到了房前。
“將軍,又一名建州衛的罪人前來求見。。”
石亨愣了一下,而後問道古納哈:“你們建州衛到底來了幾個人。”
古納哈聽到後,也是心中一驚,能是誰來呢。
“阿瑪隻委托了我一人前來,至於後麵安排沒有安排其他人,小人不知。”
“讓他進來吧。”
“是,將軍。”
頓了一會兒後,不花禿也端著一個木盒進入了房間中,他先是看了一眼跪在低上的古納哈,而後,將箱子放在了地上,跪下身去。
“建州衛都督李滿住長子不花禿前來乞降。”
石亨哈哈大笑道:“真是有趣啊,你兄弟剛剛大義滅親,說要將你交過來,可轉眼間,你就自己送上門來了,來人啊,將這個冒犯天威的蠻夷,拖下去斬了。”
“將軍,將軍且慢,將軍請看我這木盒之中是何物?”
“無非就是一些金銀之物嗎,難道覺得這些能夠留下你的性命嗎?”石亨頗有玩味的笑道。
跪在一旁的古納哈心中不忿,確實是你與阿瑪兩人起意出兵的,你不死,難道讓阿瑪去死不成,真是個榆木腦袋,覺得將家底獻出來,就能保住性命了。
這邊古納哈正在心中亂想,那邊不花禿卻開口說道:“我這木盒之中裝著的是建州衛都督李滿住的首級。”說著他打開了木盒,裝著的確實是一口頭顱。
而一旁的古納哈看到了木箱中的頭顱,瞬間站起,而後想拔出自己腰間的短刀,卻發覺,在進入營寨的時候,就已經被明軍收走了。
而後古納哈一腳將跪在低上的不花禿踹倒:“你,你竟敢殺父……”